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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身都躁動難當,楊蓮亭收回目光,轉身枕著手臂靠在樹幹,暗暗平心靜氣,不然若是真動了甚麼念頭,就要出醜了。

    原本兩人如此也算相安無事,楊蓮亭好容易壓下慾念,心裡又不慡快。他可沒忘了,這院子裡除他以外,還有四個男子隱蔽其中,這東方不敗只著了件輕薄衣衫出來……他想道,這豈不是自個的老婆被旁人占了便宜麼!

    想到此處,楊蓮亭再翻身坐起,抓著頭髮又去瞧那榻上之人,卻見人悄然站起,像是往此處看了一眼,他忙隱身樹後,可那人並不曾做出甚麼動作來,不過一轉身,推門又進屋子裡去了。

    東方不敗既然已不在院中,黑木崖上實則少有人來,楊蓮亭所做護衛一事並不匆忙,因而這兩個時辰可說百無聊賴,便只在樹杈上打了個盹兒,至子時與人換班,去了自個房裡睡覺。

    夜裡翻轉時,他還想道,東方不敗果然是天下第一高手,才不過二十出頭,功力便已臻圓滿之境,原先還以為他此時內力陰陽相衝,該正在喜怒無常之時的……可楊蓮亭卻不知,這東方不敗,已然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東方不敗了。

    且說在任我行攻上黑木崖之時,東方不敗為護楊蓮亭而死,他那時滿心酸楚,又身負重傷,自知必死無疑,只求那任我行饒他蓮弟一命,不想卻不成功,他既是強弩之末,到底還是護不住心愛之人,反而送了性命……只是——

    任我行老賊,既敢殺我蓮弟,我也絕饒不過你!

    東方不敗含了最後一口氣,往任我行眼裡擲了一根繡花針,刺瞎任我行一隻眼睛,才飲恨而去……

    而後他一睜眼,周身卻不覺疼痛,難不成任我行那廝居然肯留下他這條殘命?定一定神,他才發覺房裡既無香氣,亦無彩綢,他細細觀之,終是想起此乃黑木崖上東院之中,在蓮弟還未為他辟出小園之前,他便是居住於此。

    任我行倒是給他顏面,還帶他到了此處麼!不過轉念一想,又覺著不對。任我行那廝恨他入骨,絕無這般好心好意,若是想要折磨於他,衙中有黑獄有水牢,何處不能關他?

    正想到此,外頭忽然有人叩門,跟著便是一個小僮說道:“教主,您可是練完功了?”

    東方不敗一怔,目光落下,他原來是盤膝坐在床上,而這一雙手……早不是日後養尊處優的柔滑,而還有些繭子附於指腹掌心。

    這算是怎麼回事?

    只聽門外人又喚道“教主”,東方不敗垂目,說道:“進來罷。”

    果然門被人小心打開,便有一個青衣小僮進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盤裡有一個茶盞,茶香裊裊,十分引人。

    一見這小僮面容,東方不敗心裡霎時驚疑不定。

    多年前,他葵花寶典終是修習圓滿,漸漸喜愛穿女子衣衫,一日正得了一件鮮艷的,心裡歡喜,忙不迭穿在身上,卻沒料到被這送水與他沐浴的小僮撞見,他反手一掌,立時將他打死!

    可這死人……又如何還活著?

    儘管滿心存疑,東方不敗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他從小僮手裡接過一杯茶水,一面漫不經心與他說了幾句話。而那小僮也沒覺著甚麼不尋常,不過一會就被套出話來,東方不敗揮揮手讓他出去,有些頹然地倚在了床頭。

    原來這時正是十三年前,他剛謀奪了任我行的日月神教,葵花寶典也已然學了……而蓮弟,他還未曾與他相見。

    想起楊蓮亭,東方不敗便是滿心苦澀。

    若按上輩子算起,再過不久,他體內陰陽兩性平衡,功力日趨穩定,便要下黑木崖去各處分舵巡查,於一處縣城裡見到楊蓮亭。

    那時他一心中興神教,加之體氣相衝而脾氣暴躁,一時整頓教務時手段狠了些兒,下頭為討好與他,各個變著法子想些“不要臉胡吹法螺”的好話說與他聽,他意得志滿,竟然全數笑納。從此神教阿諛成風,至蓮弟來了,為顯威風,就更……

    蓮弟。

    對了,那時他只想做天下第一人,而蓮弟不過是一個僕役,他初時可沒放在眼裡,不過是被他伺候得高興,又喜歡他眼裡野心,就順手帶上了他,留在東院裡,也是做了僕役,也沒給他甚麼好處,不過當做是個玩意兒罷了。

    後來……後來……

    不過是體性轉陰,不過是愛上了女子裝扮……不過是被他撞見,不過是為他口中求饒愛語所攝……不過是,有些心軟……

    他那時只想還有一人能當他是個女人,誰曾想,會為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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