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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牙接連不斷的好奇心、層出不窮的闖禍手段以及阿洛耐心的解釋指導、總是無比及時的制止中,兩個人已經是坦誠相對,面對面坐在浴池裡。
流牙的身體柔韌修長,渾身都貼著緊實甚至是強壯但又不臃腫的肌肉,小麥色的皮膚在水光的潤澤下,顯得尤為結實好看。
而阿洛的肌膚白皙,通體上下好像都暈在柔和的光里,水珠在他身上慢慢滑落,但又好像完全無法沾染到他的身上一般。
流牙捧起一捧水,“刷拉”一下,朝阿洛潑過去。
“流牙……不要鬧了……”
好吧,流牙才十八歲,流牙很單純,流牙還是個孩子……
阿洛靠在浴池的邊緣,看著那個身材高大長相俊美幾乎要褪去臉上最後一點稚氣的少年,也……潑了捧水過去。
流牙面癱著在浴池裡游來游去,流牙淌著水一點也不羞澀地暴露自己的身體,流牙張開手臂時不時撲過來,被推開就朝後躺倒任憑溫水淹沒自己……
阿洛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一把將半沉在水裡、口鼻里已然鼓出泡泡來的流牙拽過來,讓他趴在自己的腿上,再抓過旁邊的清香劑,擠了好大一堆在那頭硬實的頭髮上,一下一下地開始搓洗。
流牙眯起眼,圈住阿洛的腰,滿足地打了個呵欠。
在這平和寧謐的氣氛里,流牙感受著頭皮上傳來的細密的輕柔溫軟的觸感,慢慢地睡了過去。
兩個人是在水涼了以後才醒過來的,那時候流牙的頭已經洗乾淨了,阿洛不想吵醒他,就一邊給他揉揉穴道一邊微笑看著他酣睡,可看著看著,自己竟然也睡著了。
阿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睡過覺了,也根本不需要睡眠,那麼,是太安心了?還是氣氛太安靜了?
流牙也醒過來,他抓起旁邊椅子上擱著的大塊浴巾,笨拙地幫阿洛擦乾身子,阿洛怔了怔,就笑著讓流牙處理。而流牙好不容易把阿洛擦了個半干不濕的,就接著用那塊浴巾擦自己,草草兩下後,他兩條手臂又是一個用勁,撈住阿洛的腰,一下子抱起來。
阿洛有些哭笑不得:“流牙,別胡鬧,放我下來。”
“洛,剛才幫我,洗頭了。”流牙一本正經地說道,“現在,我幫洛,去睡覺。”
有時候,沒有常識不可怕,可怕的以為“沒有常識”是真理,在崇尚本能的流牙面前,阿洛的抗議被他自己的“真理”駁回,並且以一種絕對不可以反抗的態度,把阿洛一路抱到床邊,然後塞進被子裡,再然後,自己也鑽進去。
阿洛直到自己被柔軟的被子包圍了,身邊也多了個溫熱的人體之後才緩過勁來,嘆口氣:“流牙,好歹讓我穿一件袍子……”
流牙的反應是,一個翻身,手臂一展,把阿洛牢牢圈住:“穿了,不舒服。”
“流牙,在人類的世界裡,晚上睡覺的時候是要穿衣服的,就算在薩多森林裡,我也給你蓋了獸皮的,不是嗎?”
“現在也,蓋了被子。”
“唉……流牙,你長大了,不應該和別人睡在一起,就算睡在一起,也不能這樣毫無隔閡,更不應該抱在一起,如果是別人的話……流牙,你就太失禮了,還會給人帶來困擾。”
“洛不是,別人。”
“好吧,就算我不是別人,但是流牙,你和我之間也不該這樣……嗯,這樣是不好的。”
“為什麼,不好?”
“呃……在人類的世界裡,這樣就是不好的。”
“為什麼,人類不好,就不好?”
“怎麼說呢……是為了禮貌和他人的觀感。”
“沒有別人。”頓了頓,“我和洛,不需要,禮貌。”
阿洛默然。
在貫穿了阿洛前世今生的一百多年裡,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年幼時為了生存而掙扎、而努力,遭受了所有人的白眼和唾棄,在成為修真門派的外門弟子之後,可以因為自己的勞動換取少許修道的用品和器物,但在內門弟子和門派長老的眼中,依然只是末流,他必須抱著某種目標用盡全部努力在大道中前行。
然而,他從來沒有跟人接近過。
流牙是這麼多年裡的第一個,因為有著賜名之緣,阿洛養大了這個孩子,盡力教他所有,將他看做親人,想讓他在人類世界裡好好地生存,甚至願意在有了保命實力之後就陪著他尋找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