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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重重枝葉藤蔓,阿洛停留在離那處五米開外的地方,透過樹葉的縫隙,窺探著那邊的情況。
這一看之下,他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
在那裡正在進行搏鬥的,果然一如他之前所料,是魔獸與人,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那獸是成年的獸,而人,卻不過是個小孩子。
頭頂有一根鋒利的褐色獨角,眼睛瑩綠,皮毛黝黑,四根利爪都是曲起的,渾身筋骨嶙峋,看起來很是可怕。
它的身體足有三米長,可是動作卻很靈活,偶爾一張口,還能噴出火紅色的光團,打在哪裡,哪裡就衝起一片火焰。
阿洛曾經看過一本名為《魔獸大全》的配圖古籍,上面正好收錄了這種魔獸的名稱——疾風獸,三級魔獸,也是火系的魔獸。單兵作戰實力類似於三級魔法師,動作很快,如果真的跟身體柔弱的魔法師相遇,在沒有戰士保護的前提下,恐怕將會是它為勝者。
現在跟疾風獸拼命的人身材矮小,但是身法卻很剽悍,整個人弓起來,撲、拉、掀、扯,就好像個野獸的摸樣,哪怕是現在身受重傷,也透出一股濃烈而強大的生命力。
在人與□錯而過的時候,阿洛清晰地看到了,那人眼裡蘊含著的悍氣,甚至是戾氣。
那人的動作很勇猛,從出手的方式來看似乎也十分了解這類魔獸的行為方式,可卻一直被牢牢地壓制著——阿洛眯起眼,才發現這個人身體裡居然沒有半點能量波動。若不是因為足夠了解對方的弱點並且憑藉矮小的身體努力攻擊,恐怕早就斃命於魔獸的利爪之下了吧。
在阿洛看來,這一場的戰鬥,就是會魔法而且肉體強橫的成年魔獸欺負一個孩子,毫無公平可言。
當然,在野生而自然的世界裡,原本也沒有所謂的公平,實力強悍的吞噬實力弱小的,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只不過,如果這個時候有外力介入、加入其中的一方去圍攻另一方,就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於是阿洛毫無心理負擔地出手了。
雖然決鬥的雙方他一個也不認識,然而,對修真者而言,沒有靈智的生物為畜類,僅能為食物與材料;有了靈智而不成人形的為靈類,可為坐騎,但也能為材料;只有能成人形的生物,才是同類,無論修妖修魔修鬼還是修道修佛,都是如此。
阿洛是以人身修道的修真者,是有靈智的生物,所以在對稍有靈智的魔獸與人類之間相比,他當然選擇人類了。
以水系魔力凝成冰刃呼嘯而去,自下而上,直接刺入疾風獸下顎——這是它必死的弱點之一。
疾風獸沒想到會有人插手,在無比劇烈的痛楚之下,它的身體猛然一陣抽搐,倒在地上,就死得透透了。
而那個孩子也撐不住了,眼見疾風獸被人殺死,大概是心情一松,就立刻脫力,也倒了下去。
阿洛這才慢慢走了過去,只是他的指尖仍舊纏繞著純淨的水的力量,以便隨時應對忽來的攻擊——在這個危險的森林裡,他永遠不敢有絲毫大意。
及至走近了阿洛才發現,那個昏倒在地上的孩子的確很矮小,頭髮是髒污的,並且枯乾,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有的顏色,眼睛緊緊閉著,嘴唇倔強地抿著,臉蛋也髒髒的。看起來,年紀著實不大。
他現在渾身是血,肚腹之處還有好幾條利爪撕開的口子,有些血凝成了痂,都有些泛黑起來……無論是什麼樣的野獸,指甲上總是會帶上些毒的。他蜷縮著倒在那裡,瘦骨嶙峋,看起來好生可憐。
阿洛盯著那孩子看了一會,終於露出個溫和的笑容來:“我修為初成,就嗅到你的血氣,已是有緣,你與那獸纏鬥許久,能撐得我來,便更是難得,而今又在我除去那獸之時,倒在我眼前……這樣看來,我也不能扔下你一人在此了。”
修真者是講究緣法的,阿洛在這異世重生,一切重頭再來,剛剛恢復了前世的修為,就遇上了這麼個人,那就說明,這人必定與他有所牽扯,自然是不能見死不救……否則的話,就是一切隨心了。
想到此,阿洛走過去,雙手將那孩子托在臂彎,小心地不觸碰他的傷口。這裡剛剛才有疾風獸肆虐,是不安全的,若是要療傷,也得回到他所布下的陣法之中才可。
走回那兩棵交纏著的大樹下,阿洛心念一動,就從儲物戒指中移出一大盆水來,取火燒得溫熱了,才三兩下扒光了那孩子的衣裳,將他置於盆中,細細地給他擦洗起來……是個男孩。
越是擦洗,就越是覺得這孩子之前艱苦,那滿身上下的創痕,有多日以前的瘀傷扭傷,也有近幾日的擦傷爪傷,密密麻麻,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