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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一瞬間心情很複雜,不知道應該覺得好笑,還是應該覺得尷尬。
“洛,嗝~嘿嘿……”流牙有點口齒不清。
阿洛低著頭,這個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從十五歲以後,就再沒有讓自己這樣“俯視”的機會了,平日裡要對他說話,也總要抬起頭才行——因為如果不對著他眼睛的話,他就不一定會遵循自己的意見了,但與此相反的是,如果讓他看到自己的臉,一般來說,意見都是管用的……
“洛,嘿~”流牙扒在阿洛的腿上蹭了蹭,他現在雖然已經神志不清了,但還是能認出最親近的人的味道。
“流牙……”以後是不是不應該再讓你喝酒呢?阿洛在心裡嘆了口氣,不過還是馬上把手裡的盒子蓋上,然後彎下身——他小心著沒有讓膝蓋碰到流牙的頭,拉住了他的手臂。
“起來了,流牙。”阿洛輕聲說道,“這樣子很難看的啊……”
流牙臉色酡紅,金色的眼睛閃亮閃亮的,綻放出一種讓阿洛聲音越來越輕的光彩:“洛不難看。”
……我不是在說我難看。
阿洛無奈:“大家都在看著呢,謝爾也在看~”他不自覺地就用了誘哄小孩子的口氣,但是酒醉的流牙並不像清醒的流牙一樣會對此表示不滿,反而低下頭更加親昵地蹭蹭阿洛扶在他臂上的手。
“唔,謝爾?”阿洛搖搖頭,“不認識。”跟著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從鼻子裡噴了下氣,“很討厭。”
在場的眾傭兵充滿了興趣的目光轉而投向謝爾——謝爾聳聳肩,他的確暗地裡以他自己的方法逗弄了一下那個在他看來某方面智慧非常低下,,應該說單純的少年,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在醉到這種地步的時候依然牢記對他的不慡之情。嘿,該說是太·單·純了嗎?
“洛離他,遠一點。”流牙還在嘟噥著,因為醉酒的緣故他的聲音不大且含糊,可是以傭兵們的耳力,怎麼會聽不清楚?
目光就又齊齊聚焦在阿洛身上,偶爾還在阿洛和謝爾之間徘徊……
阿洛頓時真尷尬了。
上輩子修道前,阿洛是紅塵里最底層飽受掙扎甚至連飯都吃不飽的一員,困苦的生活讓他對人充滿了防備,修道之後他是外門弟子,飯是能吃飽了,可辟穀以後卻不用吃飯,每天每天除了做一些常見事務就是修行,與其他外門弟子之間慣常保持距離,而這輩子也是除了在公會裡抄書就是在森林裡修行……前世今生都只跟流牙一個人特別接近過,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這樣善意卻包含調侃的奇異眼神。
就在阿洛不知道怎麼應對的時候,那邊的法爾非——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灌了好幾瓶酒的臉色跟頭髮已經一樣紅的強壯男人,居然也腆著臉笑起來,把腦袋蹭到了回到他身邊坐著的卡爾加的肩上。
“卡爾加~嗝~嘿嘿……”幾乎與流牙一模一樣的台詞,“卡爾加,嘿~”
“法爾非,起來了,法爾非,這樣很難看啊。”卡爾加陰沉著一張臉看向紅髮男人,“……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他的聲音就像極地之冰,冷得瘮人,而語氣則像枯乾的木頭,死板板的沒有一絲波動。雖然他也模仿了阿洛應答流牙的語句,但完全沒有阿洛的溫柔與帶著寵溺的無奈,反而是隱隱約約的,不可見的怒火!
一剎那,原本停留在阿洛和流牙身上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他們的團長和副團長身上。
帶了兩分酒意但是完全沒有喝醉的謝爾不禁呻吟一聲,隨即捂住了臉:“不!團長!老師會殺了你的……”
賽亞和奧斯勾肩搭背,賽亞的表情如常溫和,可眼裡卻是明顯的笑意:“團長又在爭取副團長的注意力了。”他摸了摸下巴,“每當這個時候,我總覺得團長的……咳咳,直線下降。”
奧斯舉杯:“慶賀團長的又一次失敗!”
“乾杯!”
“哈哈哈哈!”
其他的大隊長同時舉杯。
果然不出傭兵們所料,下一刻,卡爾加臉色更加陰森,反手一個巴掌,把法爾非的腦袋猛然按下去!直接與被鐵汁澆成連蒼蠅也盯不進去的地面做出親密接觸——“喀吧”,發出清脆的響聲,是牙齒與鋼鐵的碰撞。
法爾非的抗打擊能力永遠不會讓人失望,他下一刻就爬起來,沖卡爾加燦爛一笑:“卡爾加最好看啦!”他簡直是歡呼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