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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垣格外糾結,但轉瞬又靈光一閃。他不正在煩惱該如何探聽主角攻那邊的消息麼?張振燁、謝翎與司徒鈺走得極近,司徒鈺遇事也幾乎不會隱瞞他們,而就算隱瞞了,謝翎這等心思敏銳的人精估計也猜測得出一二來。既然兩人迫不及待送上門,隋垣無法推拒,又為何不順水推舟利用一把?
有了腹稿的隋垣瞥了兩人一眼,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鞭子丟給一邊的小廝:“好,本公子就賞臉跟你們走上一遭,看看你們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謝翎含笑做了個“請”的動作,率先舉步,而張振燁則朝著隋垣慡朗一笑,與他並肩而行。
不得不說,雖然心懷結締,但隋垣與兩人相處起來倒是格外愉快。張振燁性格直率,愛好與徐塗相差不大,聊起邊塞生活、行軍打仗來直讓隋垣眼中異彩漣漣。
徐塗本身就對這些感興趣,他還有著幼時在邊塞生活的懵懂記憶,於是格外追念,又身兼國讎家恨,尤為想要有朝一日能披掛上陣、驅逐外族為自己的親人報仇。只可惜先前皇帝不信任他,根本不曾想過讓他上戰場,徐塗不得不含恨放棄,暫且蟄伏起來,只盼望新帝即位後自己能得嘗夙願。
張振燁的講述讓隋垣從心中描繪出一幅生動的邊塞圖,恰好契合了徐塗這個人物的所思所盼,兩人越聊越開懷,原本疏遠的距離一下貼近了不少。
自從回京,張振燁便覺得各種不自在,京中規矩太多,遠不如邊塞自由,而這裡的王孫公子們也一個個細皮嫩肉、嬌嬌滴滴,別說像徐塗那樣對邊塞生活感興趣了,甚至還隱隱看不起他這種成長在邊塞、不通文墨的“莽夫”。
如今看著身側緊盯著自己,面含殷切、雙眸晶亮的徐塗,張振燁的好感度簡直像是做了火箭一樣猛漲,原先便先入為主的好感在一番接觸下來,更是根深蒂固。
比起張振燁的赤誠,謝翎就保守的多了。他大多時間只是微微含笑著傾聽兩人交談,間或插上一兩句鞭辟入裡的評論,既不過分熱情也不顯得冷淡,令人感到處處熨帖。只不過,比起真誠無垢的張振燁,謝翎的這種恰到好處就顯得有幾分虛假了,可以交好,卻不可交心。
無論是以徐塗的角度還是隋垣自己,都對張振燁的好感度遠遠大於謝翎,隋垣對於謝翎這種狐狸式的角色有一種天然的警覺,這類人他應付趙羲和一個已經精疲力盡了,一點都不想再添上第二個!
請客的地點和酒菜選擇應該都是謝翎安排的,細緻而風雅,很合隋垣的口味,顯然在此之前是花了大心思探聽琢磨過他的喜好的。除了謝翎,張振燁這個大老粗大約做不到這一點。
好酒、好菜,再加上談興正濃,三人很快就有些微醺。張振燁最沒心機,也喝得最多,很快便酒意上頭,而謝翎只是面頰微紅,雙眸仍舊沉靜若水,舉止文雅矜持。至於隋垣,表面上他已經和張振燁醉得差不了多少,嘴上已經有些開始說胡話,但頭腦卻一片清明,比為喝酒前還要冷靜——他可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應邀前來的目的所在。
酒酣之際,時機已到,隋垣借著“醉酒的胡話”,也終於能很順利地將“清醒時”說不出口的話說出來了。
“四皇子?”張振燁大大咧咧地搭著隋垣的肩膀,迷茫地側頭思考了一下,“四皇子最近沒什麼啊?”
“不,四皇子最近的確有些異樣。”謝翎搖了搖頭,隨即反問道,“徐公子為何這樣問?”
“不對勁,司徒鈺這小子最近絕對不對勁兒,我和二哥都看出來了!”隋垣得意洋洋地搖頭晃腦,幸災樂禍,“最了解你的,除了親人就是敵人,司徒鈺最近心情不算好,我可是開心得緊呢!快說說,司徒鈺最近有什麼不開心的地方,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啊!”
謝翎有些哭笑不得,枉費他以為可以借著醉酒打探出什麼消息來,結果徐塗這小子即使神志不算清明也仍舊心心念念著全是看司徒鈺的笑話,讓謝翎失望之餘又有些好笑——這也算是一種……嗯,單純直率吧?
謝翎野心勃勃,素來沒有太多尊卑之念,私下拿自家主上開心下也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看著徐塗那迫切的晶亮亮的眼眸,謝翎下意識就縱容了幾分,況且最近司徒鈺的狀態的確有些不對,他摸不著頭腦之下也有些擔憂,說不定能從徐塗這裡套出點什麼?畢竟,“最了解你的,除了親人就是敵人”嘛!
“最近,四皇子經常在發呆,似乎……”謝翎思考了一番,尋了個他認為最恰當的比喻,“似乎在思念著什麼人那般,輾轉反側、寤寐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