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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無非是行教化、統治之能而已。”
“文官武將,無甚分別!”
“我做皇帝時,殺了許多人,其實心裡並不覺可惜。我給他們功名利祿,他們不好好幹活,這把刀不順手,自然要換一把。”
水伯笑呵呵,“咱孩子,何必去做人家手裡的刀,而不去做持刀人呢!”
“再者,知趣,你想想,春秋這麼痛快的讓我來,無非是聽蘇雲殊說,你想讓林央去做官,所以他才讓我來。”水伯擺一擺手,笑道,“春秋這人,我跟他相處幾十年,對他的心思,我還是能猜得幾分。”
“我跟你說的也是實心話,與其做官,不如爭霸天下!”
“知趣啊,凡世有凡世的好處!”最後幾字,水伯輕輕劃在知趣的掌心。
知趣點頭,“我聽阿伯的。”
第一八八章 羅妖的推測
水伯豪氣萬千的一番演講,知趣突然想到一件異常重要的事,提醒道,“阿伯,那個,現在的皇帝是你龍子龍孫吧?”
水伯嘆道,“一個王朝運勢總是有限的,由我開創,由我終結,最好不過。”
其實,倒不是知趣寒磣水伯的後代,反正昏君那點兒事兒是做全了,時不時的就有一二老臣,悽厲並懷念的大吼一聲,“太祖啊,你在天之靈——”然後,咣唧撞柱子死了。
知趣一看,得,皇帝做到這份兒上,他都不用安排個妲己妹妹啥的了。
凡人的生命遠遠短於修士,但是,凡人一樣善於等待機會與創造機會。
水伯雖是打定主意要林央造他家子孫的反,不過林央年紀尚小,水伯很有耐心,只管在莊子裡給林央做先生,且一做就是三年。
水伯到了農莊,夏春秋時不時的過來跟水伯聚上一聚。要說這二位也是奇人,水伯的脾氣,當夏春秋的面兒都罵夏春秋行事陰損,卻也不會將他趕出門去,反是有吃有喝的,只要夏春秋不嫌棄,還能一個桌子上吃飯。
林央對夏春秋的印象可就沒那麼好了,水伯趁機教導林央,“男人就得有這種胸襟,那天,知趣說啥來著,山陵崩於前而面不改其色。你呢,沒見識過山崩,起碼仇人坐於前而不改其色,這才叫本事。來來來,小央,坐著。”
大冬天的,反正修士不咋怕冷,午睡起床,天空正降大雪,襯著雪色,院中幾株梅花開的正好,於是大家一併挪至廊下賞梅花。林央正是年輕,身體好,火力壯,穿著棉袍裘衣,也就不冷了。知趣收拾了炭爐,調了香料,準備各色肉塊、菜蔬,大家一面賞雪,一麵團團坐著烤肉吃。一畔敞著火爐,上頭座著銅水壺,壺嘴突突的冒著熱氣,裡頭的水已是滾滾的。
自從記憶恢復,知趣就不再食禽類,故此準備的多是一些牛羊肉,還有蘇雲殊特意去山上獵的一頭獐子一頭鹿,河裡撈出來的肥魚,都洗涮乾淨了,一面烤一面往上面刷油刷香料,不一時就滿院肉香。
水伯當人不讓,在臨水村里他就極愛吃知趣做的飯,那會兒知趣失憶,不過是循著本能燒菜,就已是味道不凡,如今更不必多言。水伯先狂吃一頓,忽然道,“春秋,我想到一事,有些不明白啊。”
“什麼事?”夏春秋端起知趣釀的果子酒,漫飲一口,溫聲問。
“你們這天天惦記著吃小鳳凰,我覺著你們這吃鳳凰的原理有些不對啊。”水伯一本正經道,“你們想吃小鳳凰,其實跟我們凡人想吃點千年人參萬年靈芝的心是一樣的。記得有一回,那會兒我剛做了皇帝,底下有人孝敬我一株老人參。那人參長的,氣派!”
水伯啪一拍大腿,隨手扔一鐵簽子出去,繪聲繪色道,“真是人形誒,胳膊腿兒的全齊活了。嗬,我想著,這可是件寶貝。當晚咱就著御膳房添只老母雞燉巴燉巴吃了。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不待別人猜個怎麼著,夏春秋已道,“拉了足有半個月。”
諸人一頓大笑,鳳鴛嘴裡的烤肉噴了一地,嗆個半死,林央遞給他一杯水漱口,鳳鴛以目遞送感激:世上還有比他家鳳神好的人麼?沒啦!
水伯並不覺怎麼著,反道,“我當時也不知道那大補的東西不能多吃哩,好端端的一株人參,進了肚子,換個模樣,又全拉出來了。”
“自從我知道你們要吃小鳳凰的事兒後,我就百般的思量啊。”水伯問夏春秋,“我說春秋,你覺著吃鳳凰的事兒靠譜?”
“再者說了,咱平時吃個雞啊鴨的,也不會吃了雞鴨就變成雞鴨啊。難道你們吃了人家小鳳凰,自己就能變成鳳凰啦?”水伯又抄起一串烤好的土豆片,在夏春秋面前晃一晃,“我吃土豆,也不會變成土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