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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伸手不見五指之時,有一人緩緩自濃稠的夜色中走出。確切的說,其實就是兩團鬼火,因為此人黑衣黑帽黑靴黑髮,整個人與黑夜融為一色,唯眼中兩團跳動的鬼火發出瑩瑩穠碧之色。
“這就是佛音寺的佛音麼?真動聽啊。”明明只是低語自言,偏能擴散到天地間每個角落,且竟一下子壓住了悲苦大師的佛音。此話音一落,鬼火周圍反散發出淡淡佛光,穠碧色跳躍的鬼火漸漸縮小,直致消失不見。隨著佛光愈發明亮,此人的身體似被夜色中的燈光映亮,露出完整的輪廓。
這男人周身度上淡淡佛光,黑色連帽抖篷,帽幨壓的很低,遮住了大半個鼻樑,只能看到男人半個高挺的鼻樑與薄削血色的唇。男人只是遠遠的立於夜色之中,別人看不到他的眼睛,卻能從他的站姿上知道,他在凝望佛音寺的一眾僧人。
男人身上佛光愈亮,則悲苦大師等人身上的佛光仿佛被這男人奪去,微弱暗淡不說,且佛光中似乎被染上了一絲玄黑之色。
悲苦大師面色沒有半絲變化,他原是虛空盤座,只見他座下忽然綻出一瓣瓣碧色蓮花,伴隨著碧色蓮花盛開,悲苦大師之寶相莊嚴,難以形容。忽然,悲苦大師一開口,空中一聲洪大的佛號響起,這一聲佛號猶如一柄無往不利的寶劍,直接剖開濃濃夜色,自黑雲後,射出耀眼的陽光。
這一束天際之光,正落在了該鬼修身上。
此時的,這一束破天濃稠夜色的天際之光,令知趣不禁想起創世紀中所言:神創造了世界,第一日,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在知趣看來,這一束天際之光,同時也是生命之光。
光,就是生命。
原本,知趣以為鬼修弄啥子招魂幡,一聽這名兒就鬼氣森森的,鬼修啥的,肯定都是陰沉陰毒之輩。但,此鬼修出場太過氣派,且氣場一流強大。此時,哪怕在陽光之下,鬼修亦沒有如傳說中的鬼一見光就灰分煙滅啥的,人家根本半絲懼意。他微微抬頭,緩緩的舉起雙臂,長長的衣袖微微飄搖,整個人沐浴於這一束陽光之下,如同舞台中間被追光打在身上的男主角。
鬼修忽然伸出猩紅的舌頭,緩緩的舔過自己薄削嫣紅的唇,聲音低沉的嘆息道,“陽光的味道,久違了。”
鬼修忽然自寬大的衣袖中伸出右手,那是一隻精緻慘白的手掌,這隻手,映於陽光之中,仿佛也染上了陽光的顏色,露出玉的光澤。這隻手,只是對著高空輕輕一抹,就抹去了濃雲之中的這一束陽光。
天地重歸於永夜。
鬼修右手化掌為拳,伴隨著他一握成拳,身上原本輕染的淡淡佛光如同易碎的琉璃,啪的一聲,化為齏粉。
但,即便化為齏粉的點點佛光,依舊固執的圍繞在鬼修周圍,不肯離去。
鬼修的身影忽然消失,卻又陡然出現在悲苦大師面前,傳說中威風無比的招魂幡並沒有出現,鬼修手裡持一柄玄色長刀,威武萬分,一刀砍向和尚軍團。
悲苦大師的佛音不斷,在鬼修一刀劈來時,佛光大盛,自發擋住了鬼修的長刀。
長刀落於佛光罩之上,該男子一聲冷笑,長刀之上滾起團團墨汁一樣的黑雲,黑雲翻滾著將佛光之中的和尚軍團包圍起來。甚至那長刀所落之處,猶如劈進佛光之中,黑雲化為無數厲鬼,桀桀怪叫著撲向佛光之中的和尚。
坐於悲苦大師面前的佛門弟子很快力有不支,顧不得念經,與惡鬼纏鬥起來。
悲苦大師面不更色,他手中敲木魚的一隻魚木棰隨意一擲而出,鬼修騰空而起,手中長刀一抖化為一件陰雲騰騰的玄幡,自佛光中抽身,避開悲苦大師這一襲。
魚木棰又回到悲苦大師的手中。
幾次交手,除了和尚們的念經聲,猶如一出被拉長的默劇,知趣在紫金鼎里看的急死了。
這個時辰,連林央與穆尋都已經各自收兵,修為稍差的修士都不能上來,生怕遭了秧。知趣修為不濟,原本並不夠觀戰的資格,不過他有先天便利——紫金鼎。
知趣已經早早的帶著鳳鴛、胡夫人與小狐狸們躲在紫金鼎里,如今隨著知趣修為增加,他也開發了紫金鼎許多功能。紫金鼎唯供知趣驅使,如今他在紫金鼎里也能看到外面的事物情形,倒是紫金鼎外的人除了這寶鼎,啥都看不到。
胡夫人是剛剛生產後的孕婦,邵千凌疼老婆,死活捨不得老婆出戰。胡夫人又不放心丈夫,於是,跟著知趣在紫金鼎里觀戰。
倒是小狐狸們見紫金鼎里有花有樹有水有菜,早跑去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