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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趣補充道,“關於朱雀上神之事,以往家師曾對我說起過。再者,我與阿央前世之淵源,我並沒有瞞過諸位。對朱雀上神的了解,我還算知道些。”
既然知趣把話說開,文斐然就跟他師父邵千凌普及了下“羅先生知趣與前朱雀上神投胎的林將軍前世之種種生死相隨的感人事跡”。同時,悲苦大師垂眸靜聽了一耳朵八卦,悲苦大師抬眼望向知趣,知趣朝他微微頜首,露出聖父一般皎潔的月光色的微笑,悲苦大師同樣回以頜首,光禿禿的腦袋叫知趣看的好不親切。甚至,知趣發散性思維了一下,是不是他家黑豆兒上輩子是和尚啥的。要不,怎么小小年紀就把腦袋上的毛兒燙沒了呢。
待諸人對他與林央的“前世”、以及關於夏春秋對朱雀的種種險惡用心了解之後,知趣道,“我明白,這是夏春秋以天下為計,再威脅阿央呢。但,有什麼辦法呢。若冰雪一日不止,百姓怎麼辦?有時候,明知是坑,也不得不跳。”
“不過,阿央能為天下犧牲,卻不能如了夏春秋與薛家的願。不然,阿央的犧牲還有什麼意義呢?他縱使甦醒朱雀之力,也不過為他人竊取神力以行方便而已。試問,薛家與諸位已成血海深仇,若薛家與夏春秋勾結,實力上再進一步,我們可有與薛家一拼之力?打不過人家,難道去做人家的狗?”知趣色正聲沉,“再者,阿央畢竟只是前世為朱雀,如今凡胎肉體,最大限度的壓制了他體內的神力。諸位應該知道,沒有哪位神明是肉體凡胎?”
“夏春秋一意想喚醒阿央體內朱雀的力量,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喚醒朱雀神力的辦法。”知趣冷聲道,“朱雀既為仙界上神,就非凡胎可駕馭。若盲目甦醒朱雀之力,可能尚未開始,阿央便要灰飛煙滅了。”
“或許真是上蒼的安排。”知趣如同莎士比亞附身一般,微聲感嘆,“上古時的罪孽,終歸今日要還。命運的安排,總是有著種種不可思議的巧妙之處。”
“在凡世,只有一種人以凡身稱神。所以,若要阿央覺醒朱雀神力,必要位登九五。”知趣沉聲道,“因為,只有人王帝主,在凡世被稱為天子。”
“天子者,天之子!”
這師徒二人一唱一和,稍微鼓動一下諸位血海深仇加身的修士,計劃很快被敲定,穆流年與林央同時行印一份書信,差信使送至帝都城。
其實這份書信的真實內容,就是知趣起草的那份傳單。位隨著信件送到帝都城,效仿夏春秋的手段,同時傳單撒的天下皆知。
此時,在冰雪中瑟瑟發抖的百姓都知道:朱雀之神轉世的林大將軍為了他們的危難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但是,林大將軍只有登上帝位,方能解除危難。當下之首要,便是已經稱帝的東睿寧王主動讓賢!
東睿寧王乍一看到這份行過印的書信,當下眼前一黑,險些沒從龍椅上跌到地上去。
這位從來溫雅和善、面如冠玉的賢王,登基不過數月,卻似已老了十歲。眼角眉梢的皺紋一重又一重的垂下來,堆積出一層又一層的暮氣沉沉。
東睿寧王一剎時的面色大變,他身邊的宦官阿右是其自幼一道長大的伴當,情分非比尋常,宦官阿右悄聲問,“陛下,若事有不協,是否請教仙長一二。”
仙長?
哈,仙長?
東睿寧王一時苦笑,直待片刻,他方收回心神,淡淡的問,“阿右,你跟著我有四十五年了吧。”
“是,奴婢有福,與陛下同齡呢。”阿右躬著身子答道。
東睿寧王一擺衣袖,“不要稱我陛下了。”他隨手取下頭上帝王冠,阿右大驚失色,膝行上前相攔,“陛下,您,您……”
“我,其實從來不是陛下。”東睿寧王將手從寶光璀璨的帝王冠上挪開,輕聲道,“我嚮往這個位子,但,其實,我一直只是寧州的東睿寧王而已。”
“阿右,還有我以往的王服嗎?”
東睿寧王這樣反常,阿右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抽哽著問,“主子,您這是怎麼了?您登基以來,無不兢兢業業,為謀天下盛平哪。在奴婢的心裡,你是最好的陛下。”做為貼身近侍,阿右怎能不曉得自家主子登基來的種種艱難呢。
東睿寧王露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我是你的主子,不是陛下。”
“我想送你離開,阿右,你跟在我身邊幾十年,只是怕,有人不能放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