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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夏太太那一肚的後悔哪,就甭提了。
開始出問題的不是夏員外,而是夏家。半夜裡聽到有人在屋子外竊竊私語,著丫頭去瞧,並不見人。漸漸的發展到,睡覺前夫妻兩個睡床,一覺醒來,夫妻兩個就躺地上去了。
接下來,稀奇古怪的事更是多。夏員外夫妻早覺著不對勁了,因夏員外家有些家資,特意花大價錢悄悄的從山上請來了崔道長下山,幫著觀一觀家裡氣象,是否有何不妥之處?
崔道長擺香案做法術的折騰了半日,哪知崔道長前腳剛走,當晚,夏家養的雞就死了大半。第二日,夏員外也不對付了,一日三餐,啥都不吃,單單要吃雞肉,甭管是燉是煮是小炒是燒湯,總之,夏員外除了雞不吃第二樣東西。
夏太太再請崔道長來,誰知夏員外突然發狂,險些把崔道長的脖子咬穿。崔道長受驚之下給夏員外下了診斷書,說夏員外是給鬼怪上了身,基本上沒的救了。
夏太太幾乎要哭瞎了眼,瞎貓碰死耗子的來水伯這裡求救。要知道,以往夏太太並不大信水伯這位“活神仙”,只是如今病急亂投醫,再加上先前夏員外說水生身份不得了,夏太太就哭哭啼啼的上了水家門。
水生交待了水伯幾句,便與水伯一般換了件花里胡哨、據說是作法時穿的衣裳。水伯很高興水生穿上巫師袍,這些日子的相處,水伯早將水生視為自己仙法的不二繼承人。不過,水伯依舊很欣慰水生能有此自覺。
二水裝扮停當,拿著大堆的法器去了夏家。
水伯一番作法後,捏著自己打理的乾淨整齊的花白鬍鬚,拉長聲音道,“看你家這宅院,背靠青山、前臨碧水,乃氣運平穩之象,怎會無緣無故引來邪祟?倒是稀奇啊。”
夏太太婦道人家,此時一顆心全都系在丈夫的安危之上,再者,婦道人家,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見識就少。水伯這樣一問,夏太太的臉上就露了些形跡出來。
水伯幹這一行,本就是把察顏觀色的好手,裝模作樣的一番掐算之後,搖頭嘆道,“不妙啊,不妙啊。”
夏太太心急火燎地,“老水哥,哪裡不妙了?”
水伯再嘆一聲,只搖頭,不肯說話。
夏太太快急死了,攥著帕子連聲問,“老水哥,到底是咋回事哩?”
連嘆三回氣,水伯吊足了夏太太的胃口,方問,“夏太太,一開始,咱這院子裡,除了夏員外反常,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反常?你仔細想想,是不是漏了什麼?”
水生心裡偷笑,暗道,水伯好生狡猾,明擺著在套夏太太的話麼。
夏太太驚道,“老水哥,你怎麼知道?”當下便將院子裡如何鬧妖請崔道長,然後崔道長說了啥,一五一十的與水伯說了個底兒掉。
水伯嘆道,“非也。唉,夏太太,咱們一個村里住了幾十年。夏員外生病的事,我也早聽說了。我是說,是不是你家裡新近添了什麼物件兒?無為則無果,這山中精怪、地里妖魔,亦為世間之物。只是,他們有他們的世界,無緣無故的,並不作祟人間。我等受天父之命,得授神仙之術,為的便是調理陰陽兩界、肅清亂世妖魔。”
“不過,在除妖之前,總要清楚來龍去脈,要知,妖魔鬼怪,無故附身人體,是要損道行折修為的。夏太太,是否家裡進了不清白的東西,或是做了什麼事,擾了妖怪的清靜,以至於妖怪們盤桓不去啊。”
夏太太抹了一把傷心淚,眼瞅著丈夫的性命就不保。夫妻多年,總有情分在。何況夏家因小有家資卻無兒子,族人早虎視眈眈已久,這個時候,若丈夫有個好歹,夏太太實在不敢想以後的日子。
夏太太一咬牙,便將水生那塊兒玉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水伯正色道,“夏太太,不是我說,我家水生乃河裡龍王爺投胎,他的東西,豈是凡人能壓的住的。怪道夏員外這病來得古怪呢。先時豹子拿了這玉,後我覺著不妥,管豹子去尋,豹子說是拿到當鋪里當了。唉,我一直繫心此事,就怕這玉惹出禍事來。不想卻是防不勝防啊。”
夏太太召來丫環問一句,“老爺可睡了?”
要說夏太太倒也有幾分本事,夏老爺成日間不吃雞就咬人,夏太太便命人往夏老爺喝的雞湯里下了些蒙汗藥。雖然夏老爺妖怪附體,到底是肉體凡胎,一劑蒙汗雞湯下去,夏老爺能一覺睡足十二個時辰。
知曉丈夫已經睡了,夏太太道,“這玉,尚且在我家老爺身上。等閒人動不得,只要一動那玉,不管是不是睡了,老爺都能立時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