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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不願,我也不會勉強。不過,知趣,要我說,你若想出頭兒,這是一個機會。若是你不想冒險,我羅水仙也不會逼你拜師。但是,我勸你一句,你還是儘早離開羅家。”羅水仙淡淡道,“你雖姓吳,身體裡到底有一半羅家的血脈。你在這裡,礙於大夫人,也沒人願意指導你。而你天資有限,想在這裡成仙成道,那是妄想。再者,依你的心機,並非甘心一輩子居於人下的性子。”
機會總是毫無預兆的不期而至。
吳知趣還在思量著拜師之事,就見羅水仙臉梢忽變,給吳知趣打了個眼色。
吳知趣未反應過來,就聽外頭一個聲音響起,“水仙,你在屋裡嗎?阿兄來看你了。”門被輕輕叩了兩聲,才被推開,一峨冠長袍的青年修士含笑進來,後面還跟著個更年輕的修士。
“你來做什麼?”羅水仙沒什麼好聲氣。
青年修士生的鳳目瑤鼻,十分俊美,後面一道來的少年與他有七八分肖似,想來定有血緣關係。吳知趣心中已明白,此人對著羅水仙自稱“阿兄”,定是羅家族長羅夢仙。
“前兒聽說靈莊弟子粗鄙,伺候你並不如意。我帶了道和過來,他還算伶俐,留在你身邊服侍也好。”羅夢仙自尋了把椅子坐下,笑悠悠的開口,神態安閒篤定。說起話來語氣溫和,但卻不像是商議著送人,而是強硬的送。言下之意,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吳知趣心下一動,看來羅夢仙來者不善,是為逼宮啊!
羅水仙的臭脾氣,吳知趣早深有體會,臉色怎能有好。羅夢仙卻似看不到弟弟的臉色,反是徐徐勸道,“阿弟,道和自來與你親密,你賭氣離開家,道和剛剛築基,一出關就鬧著要來瞧你呢。”
羅水仙打量羅道和一眼,臉色變的更加難看,放在膝上的雙手都因怒火而微微顫抖,仍是不開口應允。
羅夢仙還想再勸,卻不知旁邊一人已是暗火滿腔。
吳知趣實在看不過去,他與羅水仙相處時日不長。羅水仙一身的臭毛病,性子亦不討喜。但是,這人不壞,吳知趣死皮賴臉的喝他的靈茶,羅水仙都沒說過什麼。吳知趣原想著即便拜師,也要抻一抻羅水仙,等著雪中送炭,這樣羅水仙才能更記得他的好兒。今見羅夢仙咄咄逼人,吳知趣實在不想忍了,他端起旁邊一盞靈茶,走到正中,對著羅水仙跪下,高聲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羅水仙冷冷的臉忽而綻開一抹歡悅的笑意,他伸出一隻秀美絕倫的手,先接了吳知趣舉起的靈茶,呷了一口,滿腹的怒火都隨著唇邊一笑而煙消雲散。羅水仙笑對羅夢仙道,“阿兄,我正想與你說呢。自到了靈莊,我就瞧中了知趣。這孩子品性好、悟性佳,十分合我的眼緣。我想著阿兄早盼著我收徒,今天阿兄過來,正好為我們師徒做個見證。”
吳知趣恭恭敬敬的在地上嗑了三個頭。
是的,他不想一輩子居於人下。這並不是他往生前的世界了,在那個世界人,人們起碼有一個假象中的公平與和平。但是,在這裡,修為低就意味著你的性命賤如蔞蟻。那種被漠視、無視的生活,吳知趣已經嘗夠了。
羅夢仙臉色已是全黑,吳知趣自地上起身,大大方方的對上羅夢仙陰沉如冰的視線,原來再如何俊美的人,當欲望爬上眼角眉梢時,都是這樣的醜陋不堪。
羅水仙很滿意吳知趣挺直腰板兒、落落大方的氣度,笑道,“阿兄人多事雜,怕是不記得了,知趣幼時被您放到靈莊,連家族都忘了在族譜中錄入他的名子。論理,知趣比道和還年長半歲呢。道和,這是你的哥哥,知趣。”
羅道和是羅夢仙與大夫人慕仙夫人的親生子,慕仙夫人只此一子,十分寵愛。羅道和的天資雖比不得羅道知的單靈根,也算不錯的了,是金火雙靈根。
而,羅道和築基的年紀只稍遜於羅道知罷了。
羅道和修為厲害,人情世故則不比吳知趣。聽到羅水仙這樣說,羅道和厭惡的瞥一眼吳知趣,一個鍊氣期的私生子而已,也配讓他喊兄長,他以為他是羅道知嗎?
羅道和冷冷淡淡的站在父親身畔,並不理會吳知趣。
吳知趣卻是哈哈一笑,桃花眼眯成一線,眼尾上翹,露出十分歡喜的模樣。三步並兩步的上前,一把握住羅道和的雙手,親熱的笑道,“不敢不敢,道和兄修為精湛,何況我並未被父親錄入族譜兒。就算在凡間,我連庶子都算不上,只能說是外室子,萬當不得道和兄的一聲兄長的稱呼。是師父先前跟我說,礙於大夫人的臉面,父親不方便認回我。師父又是孤身一人,俗話說,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說了要過繼我為嗣子,這樣既解了父親、大夫人臉面上的尷尬,也正好給我一個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