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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關係到婚姻的一樁官司,經過大理寺與御史台的仔細查證,也帶回來了諸多證據與真相。
被明湛派往浙閩,調查榜眼趙青怡趙家否在御旨賜婚後仍逆旨騙婚,至使逼死紀家女一案的大理寺卿杜如方與右都御史回來了。
杜如方與御史台費了半天勁,查出不少事來。
趙家與紀家的婚事,的確不是忽然之間就冒出來的。早在趙青怡中了榜眼的消息傳回浙閩,紀家就有意聯姻。兩家眉來眼去許久,且趙家與紀家訂婚於賜婚聖旨前,這是許多人可以做證的。
關鍵就是,聖旨賜婚,你又沒娶呢,完全可以把婚退了。
這事兒又不是沒有前例,如敬敏大長公主的駙馬魏國公,那先前也是與別人有婚姻,結果誰叫魏國公給公主相中了呢,聖旨一下,照樣得乖乖的退了前婚,迎娶公主。
所以明湛就打聽了一回,知道趙青怡還光棍兒著呢,隨即賜婚。
訂婚的事,趙家暫且算得上無辜。但是,趙家迎娶紀氏女則是於帝王賜婚之後的事了。但是,這裡面也有許多問題,譬如,皇上您是賜婚了,但是賜婚聖旨直接頒給趙青怡。趙青怡的老子娘可不是帝都,人家千里迢迢的又沒順風耳千里眼的,哪個知道你皇上賜婚的事兒呢?
人家不知道,就替兒子把媳婦娶了?
這雖然有過錯,但是亦在人情可寬宥範圍之內。
當然,這只是一種假設。
還有另一種假設,就是趙家故意違旨不遵。
但是,另一種假設,杜如方並沒有查出可靠的證據來。人趙家也不是傻的,皇上立案,人家後腳兒就要把關把柄該銷毀的銷毀,該清空的清空。故此,雖然杜如方有此懷疑,並沒有查出可靠證物證詞。
最後,明湛也只能道,“罷了,阮姑娘與趙青怡無此緣分。但是,趙家若無心虛,焉何不來帝都與朕分辯一聲,反倒是直接就要休了紀氏!以至於好端端的一條人性就此葬送!聽說仁宗皇帝喜趙文忠公性情忠直,曾親賜牌匾穆德忠肅四字予浙閩趙氏。”
“如今看來,子孫不肖,安配此匾。”明湛看一眼秘書鄭開浚,“開浚,擬旨,收回仁宗皇帝所賜額匾。”
其實明湛雖然有些好面子,但是若是他早知此事,未必沒有迴旋餘地。結果趙家如此行事,出了人命,明湛心裡厭惡以極。可是這種事,又沒有明顯的證據前來定趙家之罪,不過讀書人最惜聲名,何況趙府世代書香,明湛結結實實的一記耳光仍是抽在浙閩趙氏的臉上。
皇帝失了面子,就得從誰的臉上扒下一層來補上。
以慰君心!
阮嘉睿的婚事就這樣黃了,明湛對愛人道,“我如今不能瞧見‘趙’這個字,一看到就來火,飛飛,外甥女還小呢,咱們慢慢尋摸就是了。”
阮鴻飛倒沒有似明湛這番義憤填膺,“我已經看好人選了。”
效率倒挺高的,明湛忙問人先,阮鴻飛還等著明湛賜婚,自然不會賣官司,笑道,“魏國公庶子魏迪。”
若不是明湛記性好,保準兒想不起阮鴻飛說的是啥人,腦子轉了倆個圈兒,明湛皺眉道,“魏迪似乎比我年紀還大呢吧,難道他到現在還沒娶妻?”魏迪,魏國公庶子,明湛的庶小舅子。
“嗯,魏迪本來在議親,結果他生母過逝,守孝三年,就耽擱到了現在。”這些事,阮鴻飛比明湛還門兒清呢。因為又給外甥女尋了門好親事,阮鴻飛頗是自得,大冷的天,還甩開摺扇,故做瀟灑的搖了幾下子。
明湛十分不給面子的打了倆噴嚏,鄙視的瞄阮鴻飛幾眼,對阮鴻飛瀟灑過人之處視而不見,時刻不忘打擊阮鴻飛的魅力,“眼瞅著入冬了,你還扇什麼扇子啊,才子病又犯啦。”神經。
“魏迪是庶出,會不會委屈外甥女啊。”明明與阮嘉睿是平輩,明湛覺著自己娶了阮鴻飛,輩份生生的給自己拔高一截,搖身一變,竟成了阮嘉睿的舅舅。
明湛說話向來有幾分誇張,不過剛剛入秋而已,中秋尚遠。阮鴻飛合上泥金摺扇,敲一下明湛腦門兒,“無妨,魏迪其實在大賤時就中了進士的,他很有些才幹,就是時運差些。”
反正是阮鴻飛自己挑的,明湛應下,“那我明天就擬旨去。”
“那個,現在人不是認嫡母為母嗎?生母過逝,還能守孝三年啊。”明湛回頭又問一句。像紅樓夢裡探春,雖然是趙姨娘的親閨女,可是卻要叫嫡母王夫人母親。在這個年代,妾室雖然可以生育兒女,但是她們的地位仍舊是奴僕級的,要將自己的兒子視為主子小姐。試想,誰家僕人去了,做主子的要守孝三年啊!這不鬼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