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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命令李老太太親自去牢里認一認范沈氏的身份。
李平舟私底下為林永裳求情,對明湛道,“陛下,家母年紀大了。就是自臣來說,少時也是見過沈家表妹的,不瞞陛下,臣印象中的表妹與那日來的婦人相距甚遠,實在是……何況臣母,這麼多年過去,一時間哪裡敢確認此婦人身份呢。”
明湛輕描淡寫道,“看一看,又不打緊。並不是說老夫人看過就定了范沈氏的身份的,自然還要去她現在的戶籍地驗明正身的。事關朕的一品總督,朕怎可輕聽輕信?”
李平舟感嘆,“陛下,您用人向來不拘一格,臣萬分欽佩。陛下自登基始,改鹽課,開海禁,建海港,大大富裕了朝廷國庫。”
“先前,臣不放心陛下年紀小,多有阻撓,如今證明,是臣錯了,陛下之天縱英才,直逼太祖皇帝。”李平舟忽然之間拍起了馬屁來,明湛頗為驚詫,聽李平舟終於轉入正題,“陛下最讓臣敬佩就是,唯有才之人用之。您用朝官、用舉人、用商人、用婦人,一樣樣的,儘管有許多別的聲音。可是陛下的魄力,是最讓臣敬佩的。”
“陛下,林永裳何出身,這重要嗎?”李平舟為了愛徒,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要知道李平舟對於吳婉就意見頗大,但是此時,也顧不得了。姨媽家的表妹,也不管了,李平舟一徑道,“陛下,您或許不知道範林希,那是位德才皆備的大儒,他的學問不遜於而今的錢永道。可是學問好的人,不一定能適應得了官場,不一定能做得了好老師,范林希之罪並不在於春闈弊案,而在於,他在官場裡站錯了位置!”
“陛下,林永裳為翰林三年,編選前朝史書兩卷。為御史五年,參掉不法官員三百餘人。為理藩院尚書兩年,在陛下登基期間,接待了來自緬越的使臣。為淮揚總督,改製鹽課,督撫淮揚,都沒有絲毫錯處。”李平舟眼中帶著一絲流光,沉聲道,“陛下,這樣的一個人,有才幹有學識,年富力強,為何不用!”
“陛下,臣等已經老了,縱使雄心健在,又能再活幾年?可是,陛下這樣年輕,陛下的江山也需要年輕的臣子來挑朝廷的大梁,陛下一向對他青眼有加,陛下,陛下……”李平舟眼淚都流下來,哽咽難言,抬袖拭淚。
明湛望著李平舟的雙眼,溫聲問,“李相,你不相信林永裳的清白嗎?”
“陛下,曾參何人,猶有三人成虎之謗。”李平舟苦笑,“因沈拙言的一篇文章,趙青怡恨他入骨。沈拙言不過一個小小舉人,能在帝都立足,皆是因林永裳之故。”
“陛下,先前趙青怡便要去帝都府告沈拙言一狀,結果不了了之。若是他早有此把柄,焉何不在帝都時拿出來。”李平舟直接此案可疑之處,道,“如今回了閩地,他怎麼在這一夜之間找出這麼多的人證物證的來針對林永裳。如今又弄出個范沈氏,陛下以人之常情來推斷,哪怕范沈氏真是范家長媳,哪個做嫡母的會對庶子有這樣惡毒的評價。而且范沈氏早在西北,又是誰送她來的帝都,這些難道不可疑嗎?”
“臣以為,有人刻意布局來設計林永裳,其居心叵測,難以想像!其目的便是將林永裳調回帝都,離間陛下君臣感情,陛下天縱英明,萬不能中計啊!”李平舟苦苦相勸。
明湛拍了拍李平舟的肩,笑道,“卿的話,朕聽到了。朕視卿為腹心,卿也當相信朕才是!”卻仍是沒有一句準話。
李平舟躬身送君王離去,他自然看不到明湛唇畔一縷淡淡的微笑,哼哼,撒嬌李,你也有今天啊,不是跟朕罷工,叫朕跟你說好話的時候了!
風水輪流轉啊!
難受去吧!朕就是不跟你說老實話!
善棋侯笑,“范沈氏一到,林永裳插翅難飛。”
鳳哲卻有些憂慮,“父親,自陛下登基,對林永裳信任有加。先前也在朝中對林永裳多加回護,只是為何此時忽然這樣雷霆手段的令三司會審,半分臉面都不留呢!”
“就是皇上,哪個真能乾坤獨斷?說話行事也得兼顧民意呢。”善棋侯篤定道,“再者,做皇帝的,哪個沒有疑心呢?阮鴻飛活著,那麼戾太子有沒有可能活著呢?你別忘了范林希當年是什麼身份,那可是戾太子的師傅。原本皇上已經對東南起疑。做皇帝的,素來疑神疑鬼,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當時福親王何其無辜,不過是阮鴻飛偽造的一份傳位詔書,今上與先皇子們就將福親王秘密鴆殺。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上,林永裳竟是戾太子師傅的孫子,這樣的消息,皇上能坐得住才有鬼!再如何的信任都是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