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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沈氏看永康公惺惺作態,心頭大恨,面兒上依舊笑著點頭,“老婆子半生坎坷,就盼著這個呢。既如此,我也不拿你當外人了。我想著明兒去廟裡給梅兒做場法事,就是怕你媳婦不樂意呢。”

    “這怎麼能呢。”永康公連忙道,“她一個填房,梅兒是我的元配髮妻,就是日後都到了地下,她也矮梅兒一頭呢。”又道,“岳母既是想去,明日就有些趕了,不如這樣,明兒我派奴才去天祈寺打聲招呼。岳母年紀也大了,廂房用度一應備好,我衙門裡也清閒,請了假,我帶著杜氏一併陪岳母過去。”

    “還有我那外孫女、外孫女婿呢。”范沈氏正色道,“梅兒雖然沒能留下一男半女,到底是你的嫡妻,你可不能薄待她。就是孩兒們,也得認嫡母呢。”

    “岳母說的是。”

    “多買些香燭紙錢,咱們得讓帝都里的人瞧瞧,梅兒身後還有人呢。”

    “好的,我知道了。”

    “以後叫你媳婦一道過來跟我用飯吧。”范沈氏的話是一徑的往永康公心口上扎,嘆道,“如今你這個年紀了,身後也沒個子嗣,我瞧她生的實在單薄。你這樣的家業,難道日後要去過繼嗎?我給她調養調養,養下個孩兒來,也是你們兩口子的倚靠呢。”

    說到孩子,永康公一聲長嘆,久久無言。

    永康公夫人杜氏簡直要瘋了。

    她雖然是填房,可是半點兒不委屈,前頭范氏沒留下一男半女,她過來就是一品永康公夫人的誥命。唯一憾事,就是她只有一個女兒。

    那麼些姨娘丫頭的,別說兒子,就是連個女兒也生不出來。

    兒女還能說是天意,強求不得!

    可是,這個老婆子是什麼意思!

    永康公一說要給范氏做法事,杜氏就懵了。

    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填房的身份。因為若是做法事,杜氏必然要去的,去了就要給范氏的靈牌上香見禮,填房在正室面前,要行的是妾室禮。

    不僅如此,還要帶上自己的女兒女婿。

    杜氏怔怔許久,方穩住了神智,“咱們去就罷了,還要華兒她們夫妻去做什麼?華兒已是別人家的人了,上頭兩層公婆,一言一行哪裡能像在家裡這樣隨意呢。且正是新媳婦呢,溫家可是有規矩的人家兒,這樣叫著出嫁的閨女女婿的去給前頭姐姐做法事,也不像個樣子呢。”

    “有什麼不像樣子。”永康公淡淡道,“正當如此,他們成了婚,難道範氏就不是華兒的母親,不是女婿的岳母嗎?正因為是有規矩的人家兒,才要叫上她們。還有,岳母半生坎坷,非常不容易,你常過去瞧瞧老人家,她會高興的。”

    杜氏見丈夫臉色不豫,訥訥的流下兩行淚來,說不出話。

    永康公本就心裡有病,見到杜氏這番形容,正是不厭煩,微怒道,“你這是怎麼了?莫非是我薄待了你!當年,你要嫁我,難道不知道是做填房嗎?填房地位本就不比正室尊貴,莫非這規矩沒人教你嗎?”

    “你這是什麼話,當年,你還敢提當年。”杜氏眼睛微紅,轉過臉去,“難道我是為自己委屈嗎?我是為了華兒。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可有半分不周到之處?我們就華兒一個女兒,我在姐姐跟前,當行妾禮。可是華兒是我的親生女兒,老爺,你好歹為女兒想一想啊!叫女兒女婿看著我行妾室禮,華兒臉上可有光彩!就是女婿,會不會多想呢?”

    “就我們一家人去就算了,如今哪裡還要扯上他們夫妻呢?”杜氏勸道。

    永康公嘆,“岳母剛剛回了帝都,就這麼一個心愿,我們還這樣推三阻四,叫她老人家知道定要傷心的。”

    杜氏道,“我來安排,包管不叫老爺操半點兒的心!”

    永康公這才不說話了。

    是日。

    永康公與妻子杜氏,帶著女兒李宛華,隨著范沈氏的車馬,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天祈寺。

    到了天祈寺,永康公才發現事情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簡單。

    李平舟帶著妻子兒孫陪著自己的母親李老太太也到了,永康公爵位雖高,李平舟卻是朝中首相,且李老太太年主德韶,范沈氏還要叫一聲姨母。故此,永康公一行人過去相見過。

    李老太太道,“聽說要給素梅做法事,這麼多年,我倒是常在廟裡給她點幾盞長明燈。我也就過來瞧瞧,她這一輩子福薄,難得國公爺還記著前頭的人。”

    永康公再厚的臉皮,此時也頗是訕訕,自打范氏離去後,國公府還是頭一遭給范氏做法事。永康公道,“都是應該的。倒是晚輩的事,驚動了長輩,我心下頗是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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