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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扎沒顧得上聽章戍囉嗦這一堆,乍一聽聞哈木爾的名字,薩扎的面色已是陡然一寒,鷹隼一般的眸子裡射出利箭一樣的光芒,幾可噬人。還未待薩扎說話,旁邊另一韃靼貴族已失聲問道,“哈木爾沒死嗎?”

    薩扎斷然道,“明明已看到三王兄的屍身,漢人素來狡詐,叔父豈可輕信?千萬別中了漢人的詭計才是!”

    章戍年輕機敏,當下抓住此時機,信誓旦旦道,“王子此話,小臣不能信也。如今哈木爾王子正在我天朝做客,我家陛下待哈木爾王子如同兄弟一般。哈木爾王子與殿下乃同父兄弟,若知殿下盼他早死,不知該是何等心寒!”

    “且,小臣身帶哈木爾王子的親筆書信,以供殿下與諸位大人同閱!”

    章戍就要取信,薩扎給身邊侍衛一個眼色,那侍衛走到章戍面前。章戍本身第一次出使,雖然在朝中歷練的不動聲色,不過心裡萬分緊張,自然沒有錯看薩扎的神色。

    哈木爾在韃靼是什麼地位,與薩扎的感情如何,明湛一一交待過。而且,從薩扎言辭來看,定是希望哈木爾快點兒死了的好。從薩扎說找到哈木爾屍身的話來看,若要薩扎親口承認哈木爾活著,並不容易。

    畢竟,章戍身上也只有哈木爾這一封親筆信而已。

    章戍心裡盤算著,他是個機警的人,立時高聲道,“小臣聽哈木爾王子說,他與叔父陳敬忠感情素來堅固 。”

    剛剛那位失聲詢問哈木爾生死的中年貴族果然面色微動,嘆道,“是啊,哈木爾幼時常跟我學習漢人的詩文。”

    章戍靈機一動,再次高聲道,“哈木爾王子吩咐小臣,此事,要親手送至陳王殿下的手裡。”

    在韃靼這兒,王什麼的也不怎麼值錢,隨便拉練幾千人馬,占塊兒草原就可自封為王了。

    薩扎的臉色此時倒隱去了那種霸道怒氣,變的高深莫測起來,他靠著王座,隨適的看陳敬忠一眼。陳敬忠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起身親自從章戍的手裡接過信來。

    薩扎直接吩咐道,“使臣遠道而來,想必累了,給使臣撥個帳子住著,事情,以後再談。”

    章戍斷然拒絕,“王子殿下,我朝陛下國書你尚未迎接,小臣怎能退下安歇。”

    “好了,將國書交出來,你可以去安歇了。”薩扎冷哼一聲,威脅意味兒極濃,“你若是不想自去休息睡覺,不如本汗派人送你去。”

    這等蠻子,半點兒禮數都不懂。

    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兒,章戍也不敢真的與薩扎硬碰硬。薩扎之所以急著要斥退他,無非是接下來的事,不方便他的參與,看來薩扎與陳敬忠之間定有一番關於哈木爾的爭執了!

    章戍此時仍堅持自己使臣的體面,他道,“我國陛下萬乘之尊,恩威四海。哈木爾王子的信件乃是私信,我朝國書關乎我陛下之尊貴體面,若王子殿下不能以最高的儀式下降相接,小臣是絕不能奉上國書的!”

    說完這句話,章戍才帶著自己的下屬轉身走了。

    看來韃靼內部的確還不夠團結安定,章戍心裡暗自盤算著。他雖然需要洗漱休息,但是,趁著這個時候,他更需要做些什麼。

    帝都。

    錢永道原本身子挺好,雖說頭髮鬍子都白了,卻還硬朗。因著明湛要請他主持修訂啥大典,他不大樂意,便幾次皆以年紀已老為由,幾番推脫。

    其實要說這讀書人哪,就是心眼兒忒多。要說錢永道沒拿捏著架子,這話,他自己都不能信。凡讀書人,都希望得到諸葛亮一樣的待遇。

    諸葛亮此人,就是個心眼兒賊多的主兒。

    諸位想來,若是劉皇叔頭一遭去草廬,乍一開口,諸葛亮就屁顛兒屁顛兒的跟了皇叔出山,那麼,他在劉氏集團的地位絕對達不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就是這樣拿捏足了架子,把劉皇叔吊了個夠,在諸葛亮剛到劉備身邊兒時,關羽張飛對他尚多有不服之處。

    錢永道的位子是同樣的尷尬。

    他的學識,這要說起來,都得贊一聲好、淵博、大儒。

    可是,他也只是在淮揚一帶有名望。北面兒的人雖也知道他,但是真要說尊崇敬仰,比之南面兒人相差遠矣。

    何況學問這東西,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天朝地域廣闊,有學問的人多了,誰也不能說自個兒就真的學通了。

    錢永道在南邊兒有名望,可是朝中還有翰林院。

    能入翰林院的,哪個不是有才學之人。三鼎甲必入翰林,還有那些修書修白了鬍子的老翰林們,那也是做了一輩子學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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