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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松致仕已久,培養出了一位榜眼兒子,也算有本事了。
眼瞅著就是一家人了,明湛對於趙如松態度也很親切,賜了座賞了茶,趙如松欲加惴惴不安,額頭冒出一溜兒冷汗。
“雖是頭一遭見面,趙卿,你也不必太緊張。朕又不會吃人,看你這一腦門子汗喲。”
明湛不過是隨口打趣一番,趙如松終於放輕鬆了些,道,“陛下龍威,臣惶恐。”
明湛笑道,“多見幾面兒就好了。婚事,朕瞧過了,青怡有才,嘉睿有貌,天作之合。你們只管在帝都多住些日子,如松,朕聽說你學問不錯。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去國子監講一講學。”
“是。”說到學問,趙如松倒不緊張了,笑道,“臣早聽聞,陛下收天下之書建了藏書樓,免費供天下人借閱,陛下此舉,實在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臣眼饞陛下之藏書,縱使無旨,臣也要厚著臉皮前來一觀藏書樓之廣闊的。”
“只是臣學問淺薄,國子監多是博學之士,去了,怕要丟醜的。”
“誒,你是榜眼之爹,哪個敢說你學識淺薄。”明湛笑,“什麼時候你準備好了,跟朕說一聲,朕叫他們安排。你平日裡多在浙閩,且研究了一輩子的學問。拿出來,與仕子們一併教學相長,也讓國子監里的學生們瞧一瞧你浙閩大儒的風範。”
趙如松心裡是極情願的,也不再過謙,便應下了。
明湛對於趙如松的感覺不錯,雖然這人膽子有些小,不過,很識時務。
明湛自覺這樁婚事安排的不錯,阮嘉睿是挺好的姑娘,趙青怡,且趙家這樣知趣,極是難得。誰能料到,這樣皇帝陛下金口玉言指的婚事,竟會變故陡生。
皇上金口玉言的賜婚,雖然阮嘉睿表面的出身不是很好。不過,帝都上流社會99%的人都相信,阮嘉睿的身份另有內情。
趙家人來了帝都,自然也聽說的不能再清楚了。
於是,更加緊鑼密鼓的的籌備兒子的婚事,擇了最近的吉日,便在明湛的默許下行了小定禮。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此時,浙閩御史一封奏章,卻令得朝野震驚。
明湛指婚,那真是打聽過的,趙青怡並無婚約,所以,他才將阮嘉睿指婚趙家。
可是浙閩御史的奏章上卻清楚明白的寫著:趙家原與福閩紀家訂下婚約,因趙青怡遠在帝都,令二子代為迎紀氏女進門。後陛下指婚,趙家聞阮氏之貴,出爾反爾,又道皇命難違,強行與紀家悔婚。紀家氣憤難平。趙家遂污紀氏清白有失,紀氏不堪其辱,於某年某月某日在趙家門前自盡云云。
後面便是御史個人感受,什麼豺狼之家,無信無義,逼死良女,妄為人臣,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可惜趙青怡官職不高,輪不到他上朝,否則明湛定要當朝問個究竟。
最終,明湛命人徹查。
明湛躺在阮鴻飛的腿上,嘆道,“飛飛,我累極了。”
阮鴻飛的指尖兒帶著一絲涼意落在明湛的太陽穴上,不輕不重的為他揉按,“那就歇一歇。”
“我覺得身邊是數不盡的陰謀詭計,全天下的人都要算計我。”明湛閉上眼睛,囈語一般,“都說皇帝疑心重,沒有做過皇帝的人,不知道這種滋味兒。說一句話,做一個動作,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惴測你。你心裡的事兒不能叫他們知道,一旦被人發現,就會有無數的人瞅准了機會來害你……”
阮鴻飛嘆一聲,正要安慰明湛,哪知明湛嘴巴一撇,嚎啕大哭起來。
明湛哭聲震天,連在外求見的李平舟等人都聽個清楚,頓時個個臉色劇變。
過一時,何玉出來道,“皇上身子不適,諸位大人若無要緊事,就先退下吧。”
李平舟是正經的忠臣,極是關心帝王龍體的,不禁問,“何公公,皇上這是……”怎麼啦?哭成這個樣子。
王叡安也跟著問,“是啊,主憂臣辱,都是老臣無能,方令皇上傷感至此。”
何玉嘆道,“大人們請回吧。”
明湛大哭一場,殊不知在遙遠的淮揚,還有一人與明湛在同樣嚎啕。
段太太抱著女兒哭道,“我的兒,難道我不知道你的苦。這就是你的命啊,你說,你不回錢家,能怎麼辦哪。就算你回了咱家,去了家廟裡,族規也不能饒了你啊。”
段氏面無表情,默默流下淚來。
“你去給你婆婆賠個禮,服個軟兒,就回去吧。”段太太苦口婆心的勸道,“兒啊,我是你親娘,還能害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