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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沈氏笑兩聲,看向吳婉,“丫頭,有話你就直說,你話裡有話,老婆子聽得出來。”

    “我也是一心擔憂大爺的前途呢。”吳婉道,“大爺上科耽擱了,李相看過大爺的文章,說是兩年後春闈,那是十拿九穩。如今官場上,幹什麼都得講究個聲名。如今李老爺,別管咱們如何恨他,那到底是大爺血緣上的親爹。更為難的是,李老爺就大爺這一條血脈。”

    “你想讓拙言去給那畜牲披麻戴孝!”范沈氏已是臉若寒冰,暴喝道,“你是妄想!”

    若是個膽子小的或是性情軟弱的,絕對消受不了范沈氏的脾氣。可是吳婉就有法子,她既不怕范沈氏的脾氣,也有自己的辦法手段,依舊溫言細語的解釋著,“您真是誤會我了,我要是想出這樣的主意,就是大爺也不能答應呢。”

    “這倒是。”別看范沈氏對吳婉有些意見,但是對自己的外孫子沈拙言,那真是千依百順,關懷備至。范沈氏道,“拙言是個有良心的人,就是你說了,他也不能應的。”

    吳婉笑,“老太太,我既嫁給了大爺,自然與大爺一條心。”

    “我是說,咱們得想個法子,堵上這天下悠悠之口,讓大爺日後出仕不再有後顧之憂。”吳婉溫言勸道,“俗話說,做事做絕。要我說,李老爺毒殺婆婆未遂,已是鐵證如山,這哪裡還能做夫妻呢。咱們既然已經將婆婆的靈牌自李家要回來,何不把事做全了,去帝都府那裡備了案,從律法上讓李老爺與婆婆和離,解除夫妻關係。至於大爺的戶籍,自然也要落在婆婆這邊兒。還有,我聽說老太太娘家也早沒了人。先人也無人供奉,淒涼至此,令人唏噓。”

    范沈氏想到自己的娘家,也嘆了口氣,“都散了這些年,也不必提了。”

    “唉,我們雖非名正言順的沈家人,到底老太太姓沈呢。如今大爺也姓沈,我與大爺商量著,不如將沈家先人的牌位也一併供奉了,家業雖要慢慢積攢,卻不能委屈著地下的人。老太太以為呢?”吳婉笑問范沈氏的意見。

    范沈氏目光柔和,拍了拍吳婉的手,“你這丫頭雖是性子厲害些,也還知道世理。”

    “哪裡,都是大爺教我的。”能討好范沈氏的事兒,吳婉自然要拿來在范沈氏跟前兒賣好兒,還不能忘了贊沈拙言兩句。

    “那是。”范沈氏逮著機會就對吳婉一通夸,“我是過來人,跟你說,別看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家兒,什麼高門顯第的,內里什麼見不得光的陰私事沒有,子弟紈絝不成器。你看拙言,年紀輕輕就這樣上進,還有才學,脾氣又好,唉,你是個有福的。”

    吳婉忍住心裡的笑,“是啊。”

    范沈氏看吳婉一眼,嘆道,“拙言也跟我說了,以前他那麼難,你不計較富貴榮華嫁給他。你也是個好的,知道事事為他著想。”

    沈拙言並不笨,先前他們結婚時,他老婆把他外婆堵嘴捆到帝都府蹲了幾天大獄,怕老太太心裡不得勁兒。沈拙言很有法子,他不直接為吳婉說好話,就把自己當初犯難,人人避之不及,唯吳婉出頭兒相幫的事添油加醋的對老太太說了。

    也正因此,范沈氏在心裡倒對吳婉倒不太牴觸了。

    如今這種給過逝的公婆離婚的事兒,還就得范沈氏出頭兒干。吳婉將原由情理與范沈氏分說了半天,又賣了好兒給老太太,因關係到外孫的前程,范沈氏就應了。

    所以,在李三叔公剛剛說動了李平舟,李平舟剛剛答應了李三叔公要一道去沈家,勸一勸沈拙言:倒不必為李佑披麻戴孝,舉幡摔瓦,起碼到靈前上柱香。

    可是,兩人誰也沒料到,沈家的動作這樣快。

    范沈氏已經到帝都府為閨女離婚去了。

    得,這事兒,倒不必李平舟犯愁了。

    李三叔公見沈拙言這種態度,去沈家說道了一回,結果被范沈氏險些把肺葉子頂出來,顫顫巍巍的被家僕人攙走了。

    李佑的喪禮非常簡單,像李平舟說的,本就是犯官,風光大葬那就是找死呢。不用別人,御史都得先參你一本。

    李佑這個身份,原先做永康公時沒個兒子,那是人人往前湊,就盼著被李佑認為嗣子繼承永康公府的家業呢。如今李佑死在獄中,家產被抄,除了一聲罵名,啥也沒了,誰還願意上前呢。

    杜氏與李氏族人商議半天,也沒商議出個結果來。最後,還是李三叔公找了同族非常落魄的一家人,裡面一個叫李二雙的男孩兒,杜氏出三百兩銀子,這李二雙為李佑披麻戴孝舉幡摔瓦,但是,人家可不能被過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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