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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玉心裡很是不屑林永裳這樣裝神弄鬼,她亦是絕頂聰明之人,斷不能像其他女子這樣好糊弄,只管推託道,“林大人,若關乎西北大軍,您要的藥品可不是小數目,善仁堂這裡是為太后辦差的。我既無上諭,就插手淮揚軍政之事,費力不討好兒。若皇上太后知道,定有怪罪。我知林大人難處,只是我一婦道人家,也不敢做這樣的主張,待本官寫信回去問一問家父才好應承。”
她雖然想結交林永裳這個強援,不過,結交一詞對於雙方是平等的關係。可不是,林永裳吩咐什麼,她就做什麼。她也得讓林永裳知道她的手段,有所敬畏才行。
林永裳急忙攔住,“徐大人,您這是,您這是……我對你可是無所相瞞的。何況,咱們在淮揚這麼久,也算有些同僚之誼,不然,我也不能這樣貿然的相求。”
徐盈玉的反應極是迅捷,她驚道,“莫不是我父親尚無此消息,林大人卻有獨特的消息來源?”你,你收買了皇上身邊兒的人!
饒是徐盈玉女兒出身,雖對官場並不了解,不過以史為鑑,她也明白自來君王最恨人探聽身邊兒事,頓時大驚失色,瞪著林永裳的眼睛裡,滿是不能置信:林永裳竟有此通天手段?
“別別別,徐大人,你可別亂想。”林永裳不知此女這樣難纏,不得已只得說了實話,“是我推測的。我哪裡有徐大人心裡猜的那種本事呢。”
徐盈玉對於林永裳這樣的裝神弄鬼的神棍狀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林永裳這樣看著她等答覆,徐盈玉想了半晌方道,“買藥材容易,大戰剛過,我聽張太醫說如今藥材的價錢都開始回落呢。倒是林大人,萬一你推測錯了,這可怎麼辦?”這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藥材。
林永裳面對徐盈玉的所問,偌厚臉皮猶有幾分吃不消,摸了摸鼻子,賠笑道,“徐大人女中豪傑,若是本官推測錯了。這個,本官想著,善仁堂也要用藥的麼。就是淮揚善仁堂用不了,不也有帝都麼。再者,以徐大人與藥商們的關係和徐大人的手段,就是退回一部分,也非難事啊。”話到最後,還開始恭維徐盈玉了。
若非林永裳一品總督,徐盈玉大家閨秀都有抽此人耳光的衝動。典型的吃人不吐骨頭啊,所有風險都轉嫁到別人身上,他自己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兒。
見徐盈玉的面容不大痛快,林永裳嘆道,“戰事乃機密,自不可輕易外傳。糧草這裡正好有永定侯做遮掩,我可以做的不動聲色。但是藥材就難了,故此得相煩徐大人。尤其,我剛到淮揚不久,這淮揚外頭瞧著富庶,實際日子也不寬裕啊。我想著省出些銀子,修修路什麼的。如今淮揚織紗養蠶的許多,就是鄉間道路難行。再者,也得預備出一部分壓庫銀子以做機動用銀。還有,太湖那裡的堤防也要年年修繕。趁著這會兒藥便宜,咱們屯下些,我省下一些。就省得伸手找著陛下要了,如今雖天津港招商成功,那銀子不知多少人惦記著呢。陛下英明勝我百倍,陛下如今已派使臣出使韃靼。我能想到的事,陛下定也能想到。若是等著陛下下旨,各地紛征糧草藥物時,物價上漲百十倍,咱們得多掏多少銀子啊。”
“徐大人,你算是半隻腳踏入官場。這官場其實與你在善仁堂的差使沒什麼兩樣,得事事算的精細,這樣,你同樣的銀子多幹了事兒,將來才能在陛下面前長臉。陛下高興了,這官豈不就做的穩當了麼。”林永裳一五一十的同徐盈玉解釋,“我先前不想告訴你,是怕你女人家心窄。你且放心,若有什麼事,皆有我一人擔當。我林永裳堂堂男人,斷不會讓你一婦道人家頂在前頭的。”
“罷了罷了。”怪道人家林永裳而立之年就位居正一品總督呢,人家多有手段多會算計多有口齒啊,明明是讓別人承擔風險買藥材,愣把自己說的這樣拳拳之心、一心為民、大公無私、國之忠臣,徐盈玉也得服氣。徐盈玉看向林永裳,“你把銀子準備好,這樣大手筆的藥材,不是一兩家藥商可以供的起的。”
林永裳大喜,起身長揖,“多謝徐大人了,本官代表著淮揚百萬百姓與西北五十萬大軍謝謝徐大人援手。”給我省錢。
徐盈玉眼瞅著自己也要被大公無私的發好人卡了,擺一擺手,似笑非笑,“我一介女人,不懂什麼西北淮揚的,我幫忙,看的是你林大人的面子。”媽的,不但要出力氣,人家還不打算還人情,怎是一個鬱悶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