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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的鼓聲還在繼續,吳雙等人於朱雀門前血戰,並不知擂鼓者是明湛,此時回頭望去,皆是驚詫難言。
在特定的條件事,在特定的環境中,人類總容易被某種情緒所感染,吳雙的胸腔似乎也染上了某種慷慨激昂之意,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誓死效忠之心。
待鼓聲止,吳雙舉起染血長槍,一張疲憊的臉上,血與塵俱在,帶頭高呼,“吾皇萬歲!吾皇萬歲!”
頓時,滿城俱是高呼萬歲之聲。
望著落在地上迅速變紅的碎雪,以及歡呼勝利的將士,明湛的眼中染上一絲帶著悲憫的微笑。
就連敗走準備去安營的韃靼人都聽到了帝都歡呼萬歲之聲,楊宇同的心中陡然一緊,一時間倒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
帝都的戰爭已經開始。
阮鴻飛所在,亦是刀光劍影,交鋒無數。
阮鴻飛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公子,相貌不差,但也僅僅是不差而已,與阮鴻飛這等傾城俊美自然還不在一個檔次上。尤其阮鴻飛心地開闊,久居高位,其風儀也較此人不知勝出多少。
公子揀了個位子坐下,含笑開口,“雖然從未見過杜若國主,不過我卻是與國主神交久矣。”
阮鴻飛搖頭,正色道,“莫要說此話,家中內人醋的緊,向來不允我與別人神交。”
李方險些嗆了,為二人介紹道,“杜老弟,這是公子。”
“公子?姓公嗎?”
公子淺笑,“名子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就如同杜國主,也並不姓杜,不是麼?”
“有話不妨明說。”阮鴻飛對於這種裝大尾巴狼的事兒最熟悉不過,他本身就是此道高手,俗話說,同行是仇家。阮大尾巴狼忽然看到另一大尾巴狼,裝功還沒他好,自然更是瞧不上眼。
“韃靼可汗薩扎親帶六萬精兵與烏塞王的四萬精兵,已經到了帝都城,難道國主就不擔心帝都城的安危嗎?”公子對於阮鴻飛半點兒不買他帳的事兒頗是惱火,面兒上卻不露聲色,只在心裡憋悶著氣,拿言語試探阮鴻飛。
阮鴻飛冷冷一笑,不客氣道,“如今這間房裡,我、老李、老陳,再加上你,不說各自立場,皆是天朝人。既是天朝人,根就在天朝,我半點兒不以為策反大同軍引韃靼入關,有什麼可得意的地方?”
“大家到這個地位,眼界也不窄了!老李老陳,咱們上岸去搶去殺,可搶過幾個官員殺過幾個富紳!”阮鴻飛冷聲道,“搶殺的不過是百姓而已!此次亦是同理,引韃靼人入關,你以為會怎麼樣!死傷的亦不過是百姓而已!百姓是誰?老李老陳,咱們出身普通,既非豪門亦非貴宦,咱們父母親人既為百姓!若是父母親人為韃靼人所殺,皆此人之孽矣!”
“真是可笑,引外人來殺自己人,虧得你還有臉在這裡炫耀!”阮鴻飛冷笑譏誚道,“我此生再未見過如你這等無知無恥之徒!”
公子被阮鴻飛一通臭罵,臉上也失了笑意,聲音轉冷道,“無知無恥!杜國主,我不過敬你是一條好漢,方禮遇於你,你莫要不識抬舉!”
“本國主用得著你禮遇?”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阮鴻飛手指了指這張桌子,拿出海盜面孔,冷笑反問道,“這是你的船?你的手下?還是你的地盤兒?你屁都沒有,不過是遠遠控制著淮揚那兩個傻瓜,在李兄陳兄面前,你禮遇我?有你禮遇我的份兒?你算老幾?”
兩人一時劍拔弩張起來,李方陳大豹連忙勸和,“杜老弟、公子,咱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都消消氣。”
公子忽而唇角一翹,“杜國主如今好大的道理,是啊,我忘了,原本杜國主也是帝都有名有姓之人,如今亦是天朝皇帝的榻上貴賓,怪不得滿嘴的仁義禮智信了!”
“我起碼有名有姓,倒不似某人藏頭露尾,見不得人了!”阮鴻飛冷笑回視。
公子反唇相譏,“似國主剛剛所言,恕某不能苟同。照國主所言,我們俱是天朝人,都算自己人。不過據我所知,國主之所以會流落江湖,李兄陳兄會下海為匪,皆是為自己人所陷害所誣衊,不得已而為之。什麼是自己人,難道天朝人就是自己人了?哈哈!可是自己人壞起來,卻比韃靼人更壞!自己人狠起來,卻比韃靼人更狠!”
“而且,自己人殺起自己人,更是絕不容情。”公子辯才相當不錯,“當年秦白起坑趙國四十萬兵,算不算是自己人殺自己人!國主民族大義,可是當初國主被太子侮辱,養父出賣,朝廷賜死,哪位自己人肯出來同情國主的遭遇呢?國主為自己報仇,綁架鳳家兄弟,卻被朝廷視為反臣賊子。如今國主不記前嫌,為朝廷說起話來,當真令人不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