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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兩?”明湛玩味著這個數字,不露聲色道,“這也不少了。”
夥計道,“誰說不是呢。起碼吃個三四年是夠了的,這時候,哪個有三十兩銀子,在我們老家裡,大姑娘還不隨便挑呢。”
明湛示意陳盛付了帳,額外給了這夥計十個銅板,夥計笑嘻嘻的千恩萬謝的將一行人送出去。
回了宮,明湛跳腳怒罵,“都是他娘的活賊!偷到老子的頭上來了!五十兩銀子!五十兩銀子!老子給的是五十兩!到了地方就變成三十兩!等到百姓手裡有沒有五兩都不知道!”
罵了一通,阮鴻飛遞了一盞蜜水給明湛,明湛接過喝了,潤一潤喉嚨,“得想個法子,一定得想個法子。”
明湛想想自己省吃儉用的,多不容易啊,結果竟招了賊來!明湛氣成這個樣子,阮鴻飛以為怎麼著第二日不得雷霆大怒呢。結果,嘿!邪門兒了,明湛竟全無動靜!
一臉莫測高深,不知再打什麼主意。
話說宋珠玉散朝時邀了方慎行一併吃酒,待落衙,方慎行便與宋珠玉回了家。
宋珠玉是真正清廉,家裡兩進小院兒,只有一個粗使丫頭,一個看門的老頭兒。他已經二十五歲,早已成婚,妻子也並不是什麼大家閨秀,相貌平平,膚色微黑,荊釵布裙,倒也溫柔婉約。
如今,宋家的家事大都是宋珠玉的母親與妻子親力親為。
方慎行原本覺得自己家道中落,就夠慘的,可是與宋珠玉一比,方慎行的心頓時圓滿了。就連宋珠玉書房裡,雖然書架筆墨俱全,不過,家俱是最便宜的榆木的,筆墨亦是街上的便宜貨。
宋珠玉身邊也沒個小廝丫環的服侍,還是宋太太送了壺茶來,歉意的對方慎行笑一笑,“不知老爺有朋友要來,晚飯還要等一會兒。”
方慎行忙道,“麻煩嫂夫人了。”
宋珠玉接過茶,笑一笑,“無妨,方兄不是外人。阿冉,你去忙吧。”
宋太太便去了,還不忘關好門。
方慎行環顧宋珠玉的書房,真心嘆道,“常聽人說宋兄廉潔如水,今日親見宋兄清持至此,方某實在佩服。”方慎行說的是真心話,他就是受不了困窘,才拼了小命兒的往上鑽營。雖然自己沒有宋珠玉恪守清貧的品格。但是,他對這種人有著由衷的敬佩。
宋珠玉一笑,翻出乾淨的茶盞倒了兩盞茶道,“我本就是寒門出身,若是做了官就大富大貴起來,人家一看就知道是貪官了。”
“宋兄不是在說我吧?”方慎行笑兩聲,自嘲道。
“不是。還沒聽說你收誰的禮呢。”宋珠玉回到家倒不似衙門中那副冷峻的裝小老頭兒的乾巴模樣。相反,他個子雖不高,人卻生的骨肉勻亭,取下官帽,瞧著比實際年齡更小,說笑時眼睛彎起如同月牙兒,頗有幾分可愛。
方慎行趁機表白自己,“宋兄,你看我著實沒幹過什麼壞事,唉,就是朝中同僚對我頗多誤解了。”
宋珠玉遞給方慎行一碗茶,自己捧著一碗,並不喝,放在手裡握著取暖,說道,“當初那個煉丹道人,的確是你給皇上舉薦的。從沒聽說過吃丹藥能成仙的,幸而皇上聖明,否則若是因此誤入丹藥之途,其罪魁就是方兄你了。”
你這呆子知道什麼啊!
皇上能上了道人的當?皇上多精明,你都想像不到。一溜能電死二十個,那幾個道人還不夠給皇上玩兒的呢。
方慎行心裡腹誹一句,忙忙的解釋著,“我就是想著,聽說那道人頗有名氣,皇上若是選福地,定用得著的。”
“朝廷里有欽天監,哪個要用些野路子的道人呢,何況又不知其底細。”宋珠玉搖頭,復正色道,“方兄,你猜皇上的心一猜一個準。可見,方兄的才氣遠勝於我。若是方兄將此番才幹用於朝政之上,將來無可限量。”
宋珠玉的脾氣並不討人喜歡,但是他有一種非常真誠的特性。像方慎行就沒這本事,方慎行為人圓滑,會說話,也會說好話。不過,方慎行說話的可信度比起宋珠玉來可是差遠了。
宋珠玉就有這種本事,他說的每一句話,不論是好聽的話,還是難聽的話。只要他一開口,你就會覺著,這人說的是真話,這個人是真誠的。
如今,宋珠玉說方慎行才幹過人,饒是方慎行的心裡也忍不住生出幾分竊喜來。方慎行也是在朝中混的人,自然不會被宋珠玉幾句好話就沖昏了頭腦,他心中暗喜,面兒上卻露出苦處,“宋兄,你是不是因為我這幾次上本不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