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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維與林永裳坐在假山亭中,正好能看到徐盈玉的院子。
倆人說完正事,范維笑道,“以往下官聽陛下說起過一種花,陛下說那種花象徵愛情,故此穠艷多香。”
林永裳笑,“你膽子越發大了,倒來打趣我。”
“下官怎敢。”范維欠一欠身,提一句,“善仁堂的官司已經要水落石出,章太醫被押解回帝都。倒是程家堅持是掌柜妄為,程家又是湖廣有名的大商家……”
范維的為難,不必說,林永裳也明白。
林永裳道,”到此為止吧,實在審不出來,暫時不必強求。“畢竟這裡面還關係到湖廣總督沈東舒的面子,而且沒有證據,引起兩地總督相爭……哪怕林永裳也不願意如此。
“是。”范維也作此想,他早不是初入官場了,兩地官司,尤其是事涉兩省,更是難打。執意追究程家,除非朝廷派刑部介入。
不過眼下程家的案子,也只能到這一步兒來。
無商不富。
一個地方,若是富裕之鄉,必定多商賈。
似林永裳,他看待商賈的態度就非常平和,並不似一些極端分子那樣厭惡,認為商人渾身銅臭啥的。而且,淮揚之地,商賈稅收是很大的一部分財政。
湖廣亦是如此,湖廣程家在整個大鳳朝都是有名氣的。
在這個案子裡,淮揚並沒有足夠證據,若是一徑要牽連到程家,沈東舒並非麵人兒,定會不悅。
杭州。
劉影沒料到,剛一到杭州城就受到這樣的難堪。
邵春曉如今要接受調查,浙閩巡撫張迅暫時接掌浙閩之事。但是邵春曉畢竟身份有別,沒有足夠的證據,朝廷並不希望大臣受到侮辱,故此,邵春曉仍舊是住在總督府,除了不能出杭州城,起居住行,並沒有委屈到他。
劉影接風酒尚未喝上一口,就有杭州知府馮樂天陰陽怪氣道,“聽聞劉大人曾侍寢於海盜李方身下,婉轉承歡,乃李方身下第一人,如今回朝高升,可喜可賀,下官敬劉大人一杯。”
劉影的腦中有一瞬時的空靈,他好像沒聽明白馮樂天的話是什麼意思,眼神中露出適當的詫意與不解,張迅已面色大變,斥道,“馮樂天,你胡說什麼!”媽的,廉政司來者不善,咱內部矛盾是內部矛盾,你非得把廉政司惹火,大家一併陪葬是不是?
“是不是胡說,劉大人心裡清楚。”馮樂天顯然沒有半分懼怕張迅的意思,眼神里透出挑釁,冷望劉影。
劉影端著酒盞的手依舊非常穩,他輕輕的將酒盞撂到桌間,淡淡道,“馮大人客氣了,馮大人貌美如花,狀似婦人,想來非常得邵總督寵愛。再者,馮大人一身皮肉,更是在杭州城裡南風院裡千捶百練出來的。聽聞邵總督夜夜不空過,對馮大人寵愛非常。馮大人跟著邵總督自福州城裡走出來,一介小小兵卒最終升至杭州知府,全靠一曲後庭花實在唱罷天下,令人不佩服都難哪。”
浙閩官員簡直目瞪口呆,張迅自認為是見多識廣之人,卻未曾想到,劉影這樣平凡的一張臉,張嘴能吐出這樣的卑鄙惡罵來。當然,馮樂天的暴料更另人驚詫莫名,連蔣文安都傻了。
馮樂天果然已氣的臉色煞白,怒道,“劉影,你血口噴人。”
馮樂天越是動怒,劉影臉色越是平靜,他舉起杯,溫聲道,“來,讓我們為馮大人後庭花干一杯。”
馮樂天啪的一拍桌子就要動手,劉影卻是快人一步,劈頭一杯酒潑到馮樂天的臉上,一拂衣袖,冷聲斥道,“本官正三品官身,奉聖命南下理案,你不過一正五品知府而已,也敢對我不敬!”
本來杭州是有名的天堂之地,杭州知府自然也是個美差。不過因總督府設在杭州,連著著巡撫布政使杭州將軍等人,亦得在杭州落戶,故此,在杭州,知府真不是什麼大官兒。
馮樂天是邵春曉嫡系,只是捐官出身,能做到杭州知府,全賴邵春曉抬舉。再加上馮樂天年過四旬仍是俊秀過人,面白無須,腹中無甚文采,為人尖刻,不討人喜歡。所以,大家平日裡私底下也有一些閒話。不過,那些閒話加起來也比不得劉影這一席話,文雅刻薄到了極點。
馮樂天與劉影的座位本就差幾個,想動手,也打不到劉影。還是杭州將軍徐圖眼明手快,直接把人擰了胳膊控制起來,張迅忙命令道,“把馮大人壓下去!”
氣氛沒有比現在更壞的了,劉影面無表情,蔣文安亦非常不悅,這叫什麼事?
張迅想說什麼圓一圓場,先得致歉,對劉影道,“劉大人,實在對不住了,馮大人與邵總督交好……都是本官安排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