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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禁不住一陣樂,咕咕唧唧的笑出聲來。
把幾位大臣看得直發愣,咱也沒說啥吧,這位爺不喜歡聽諂媚奉承話,他們也就說了聲“皇上聖明”,咋就高興的跟得了蒙古症似的。
明湛笑了一陣,說道,“就這麼辦吧。要舉子們拿著身份證明與參加春闈的憑證才能發銀子。叫刊印司把收據印好,誰領了銀子簽名畫押按手印兒,然後禮部將收據與余銀匯同內務府一道核對。儘快把事兒辦好。”
明湛處置事務相當俐落,到晌午的時候,幾樣大事定了下來,便命餘人回家吃飯。
李平舟沒走,準備跟明湛說些私房話兒。
明湛急著出宮呢,直接道,“車上說車上說,正好去鎮南王府,咱們一道用午膳。”
“陛下,臣已老邁,想辭官回家養老。”李平舟“撲通”跪下了。
明湛就知道這午飯吃不成了,對何玉使了個眼色,何玉知機,下去傳話,省得鎮南王府那頭兒空等著,順便將屋裡的小太監們都帶了下去。
扶起李平舟,明湛不解,“你年紀是不小了,可身子骨兒挺俐落的,怎麼不想幹了呢?”示意他到一旁的椅中坐下。
李平舟不答,逕自道,“此次恩科主考官一職,關係重大,待老臣走後,陛下囑意誰做內閣首輔,便可將此位賜之。”
“你是不是怕我記恨你攔著母親進宮一事?”明湛問的直接。
李平舟臉一窘,執拗道,“臣忠於朝廷忠於皇上,無可畏懼。”
“那就是了。”明湛嘆口氣,這會兒還得當心理導師了,對李平舟道,“你既出自公心,就事論事,雖叫我為難了這些日子,我也不會因這些事找你麻煩。再者,我剛剛登基,自認也不是那等昏饋無能之君。接下來,朝中許多事要做,西北的韃靼,東南的海禁,還有鹽課改制,樁樁都是大事。你自德宗皇帝就在朝為官了,先帝時遭貶謫,父皇登基方受重用,清廉耿直,朝中佼佼。到朕這一朝,你是四朝老臣。父皇已經為盛世打好了根基,盛世騰飛就在朕這代了。你這一生仕途坎坷,雖說脾氣有些犟,朕卻一直覺得清官難得,你既清廉又能幹,更難得。”
“再說母親進宮的事兒吧。”
明湛嘆道,“你們那點兒心思我一清二楚,你們也想想清楚,自來女主幹政,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子弱母強。你是覺得,我哪兒就不如人了?”
“再有,小皇孫至今還養在宮外,日後皇孫即位,哪樣是簡單的?莫非只有皇室血統,這就是稱職的帝王麼?”明湛道,“皇孫的教導是大事,如今只有咱們君臣,你拍著胸脯說一說,太皇太后雖不算老,可是能不能行教導皇孫之職?”
“不要說教導皇孫,皇祖母的性子,我們都清楚,偌若當初皇祖母有攝政之才,朝廷斷不會是今日情形!”明湛嘆道,“一損一益,一啄一飲。皇祖母不能教導皇孫,其他太妃太嬪更無此資格,朕只有兩個妃子,也不足以勝任。再者,朕以皇侄之身登基,日後更要為鎮南王府與帝都的關係考量,所以,母親必然要進宮。”
“將心比心,你們做了大官兒的,一個個還知道要封妻蔭子,為母請封!朕做了皇帝,難道要委屈著自己的母親?”明湛撫摸著身上柔軟的杭綢衫子,輕聲道,“李卿啊,朕也是人,不是聖人,更不是神仙。”
“反過來說,朕雖不是聖人神仙,不過胸襟還是有的。”明湛端起茶喝一口,“天家無私事。你們有不同的意見,說出來,做出來,這都無妨。只要心是好的,縱使意見相左,朕也不會說記恨在心。”
“你以為朕為什麼要繞這麼大彎子的接母親入宮,朕當初在朝上尚未開口,你們一個個的就成了啞巴,朕又不傻,知道你們不樂意。”明湛神色淡然,“可話說回來,朕已經登基,要迎母親回宮的方法有千萬種。若當時朝上翻臉,不過是罷免些大臣,也正好立一立君威。這千百種法子,朕不用你們教,早就會。朕費了這麼大力氣,繞了八百個彎子,莫非就為了讓你辭官?”
李平舟給明湛說的險些紅了老臉,急忙道,“老臣不敢。”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實在是你對朕了解不清啊。”明湛哼了兩哼,掀了掀唇角,對李平舟道,“你出去打聽打聽,等閒得罪朕的人,都是個什麼結果!朕若惱了你,還容你安安穩穩的在這兒跟朕辭官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