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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實際從禮法上看,阮嘉睿實在已經算不得阮家人了。

    現在阮昊豐死了,阮嘉睿也為他守不著孝。

    阮嘉睿甚至不知道該回北威侯府的家廟,還是去哪兒?皇上雖說要賜婚,可是她嫁妝全無,親人全無,又要從哪裡發嫁呢?

    這一切的一切,饒是阮嘉睿再如何冷然鎮定,她到底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平常只在內宅呆著,能有什麼大主意呢?

    北威侯夫人路上也尋思著,斷不能讓阮嘉睿再回家廟了,可是家裡還在辦喪事,要如何打理阮嘉睿的婚事呢?這又是一樁難事。

    祖孫二人一路沉默的隨著引路太監到了宮門口,已有一駕宮車侯在宮門外,有兩位年長嬤嬤並四位侍女,整整齊齊的肅立於車旁。

    其中一位四旬左右的嬤嬤上前,對著北威侯夫人與阮嘉睿行了一禮,“見過侯爺夫人與阮姑娘,奴婢是淑儀長公主府的奴才,奉長公主之命接阮姑娘去公主府備嫁。”

    阮嘉睿自是吃驚不已,北威侯夫人不掩驚詫的問道,“嬤嬤,這是如何說的呢?”

    “夫人,恕老奴直言,阮姑娘的父親已非阮氏族人,阮姑娘自然也非阮家人。如今皇上賜婚,阮姑娘發嫁在即,阮府正有喪儀,阮姑娘若住在尊府,並不相宜。”嬤嬤一板一眼道,“長公主亦是奉陛下之命,接阮姑娘去公主府備嫁。”

    北威侯夫人饒是滿腹疑慮,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奴才是長公主身邊的奶嬤嬤,況且萬歲爺之命,便是給奴才八個膽子,奴才也不敢亂說的。”

    北威侯夫人心底一沉,他雖不是阮昊豐的原配,卻也同阮昊豐生了二女一子,夫妻和睦。有一些事,阮昊豐雖然不與她明說,不過隻言片語的,北威侯夫人也略略知道些。

    包括,阮嘉睿有些模糊的身世。

    如今皇家又是賜婚又是備嫁的,北威侯夫人幾乎立時便疑心到了阮嘉睿身份之上。只是如今這位嬤嬤所說,皇上已有命令讓阮嘉睿到公主府備嫁,縱使北威侯夫人有所懷疑,亦無可奈何。

    非但無可奈何,縱有千般可疑之處,她也明白,這是不能說的。

    北威侯夫人已將事情想通,握住阮嘉睿的手,溫和的眼神打量著阮嘉睿並不算出挑兒的五官,柔聲道,“孩子,既然有此恩典,你只管去吧。皇上恩德,長公主仁慈,你是個有福的。家裡還有以往為你備下的東西,介時我一併給你送過去,你也別嫌棄。當初,侯府也是不得已而為知。”

    話到最後,北威侯夫人憶及亡夫,狠狠的掉了幾滴淚。

    阮嘉睿什麼都沒說,頭都未點一下,只是望著北威侯夫人。

    不得已,世上有太多不得已。

    在家廟時,阮嘉睿是知道的,阮家人多麼盼著她自行了斷,也贏個知恥的美名兒。可是,她沒有死,說她苟且偷生也好,她那麼希望活著。哪怕每日粗茶淡飯,粗布僧衣,她還是想活著。

    如今她有了前程,一切就都成了不得已。

    阮嘉睿待北威侯夫人放開她的手後,對著北威侯夫人微一點頭,便轉身在長公主府侍女的服侍下,腳踩精緻的繡凳,登上了七星寶車。

    明湛的信很快到了鎮南王府。

    鳳景乾見明湛信中提及雲貴商人至帝都行商之事,說道,“明湛心胸之開闊,無人能及。”天津港的開放,對朝廷對百姓對商人,都是極有利的一件事。以往,鳳景乾並非沒有想過建海港開海禁,可關鍵是,朝廷沒這份兒銀子。如今明湛敲鑼打鼓的,別管人家怎麼折騰,反正人家是打算建港口了。

    這樣的事,明湛願意雲貴商人摻一腳,手面兒實在夠大。

    鳳景南心中自然滿意至極,深覺自己的五千匹馬沒白給,笑道,“據說那個姓楚的商人親自去了帝都,不知找明湛說了些什麼,明湛立時便來了信。唉,也不知那妖孽怎麼容的下?”妖孽自然是指阮鴻飛了。

    鳳景乾道,“他們小兒女間的事,理他做甚?”要鳳景乾說,明湛與楚姓商人之間的事,真假尚需另說。明湛自然是有些好色的毛病,關鍵是,那妖孽可不是好相與的?明湛不一定能討得了便宜。要說現在明湛還與楚姓商人有曖昧關係,鳳景乾是不信的。

    鳳景南手掌壓著明湛的來信,笑道,“這是好事,我自然不會拒絕。便讓朱子政去帝都一趟,正好擬了條款,以後商人若是想去帝都經商,俱按此辦。”

    鳳景乾亦是此意。

    明湛在晾了淮揚鹽商半個月之後,終於肯賞臉見他們一面。

    鹽商們早自知理虧,且受了冷待,又是初見君王面,心內頗是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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