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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翰林並非擅言辭之人,給髮妻哭的心煩,搖著手道,“現在還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做什麼,有甚用?”
“我是說,如今外甥女都有了人家的骨肉。”祝太太見丈夫服軟,趁熱打鐵道,“像外甥女失了貞潔,如今這個名聲,以後還能嫁給什麼好人家兒。南豐伯府好容易上門提親,老爺想一想,陸家八公子,那可是南豐伯夫人嫡出的哥兒,大駙馬的嫡親兄弟。”
“這個身份,就是外甥女原來也配不得的。”祝太太道,“這樣的大好姻緣,是外甥女的福份。如今外甥女委屈也吃了,能嫁到伯府做平頭正臉的大房,真是求都求不來的福份。老爺仔細想想,若是外甥女一徑告下去,最終大不了魚死網破,陸家公子討不得好兒。可外甥女呢,肚子裡還有塊兒肉呢,他日孩子生下來,叫外甥女如何跟孩兒交待,說你爹是個強|jian犯,現在做大牢蹲大獄呢!再者,孩子到底是人家陸家的,生下來,人家執意要,要外甥女跟孩子骨肉分離,這不是要外甥女的命麼!”
祝太太嘴裡跟暴豆似的一通說,接著又是捂臉一通哭,“我可憐的婉娘啊,真是作孽喲……妹妹妹夫早逝,就這麼一個掌上明珠,我一想到,當年我跟妹妹的好兒來,這心就跟油煎似的……”
祝太太口才了得,哭功過人,祝翰林拙嘴笨腮,一顆糊塗心,頓時被祝太太哭軟了。
所以,不要以為三從四德的社會裡,女人就真的是男人的應聲蟲。
女人,有女人的生存智慧。
34、更新 ...
南豐伯府交友廣闊,縱使被祝家攆出門,亦有可靠關係到祝家打聽賄賂幫說好話。
祝太太就背著丈夫得了一匣子珍貴無匹的寶石首飾,幾盆難得一見的寶石盆景兒,衣料古董另外算,著實發了筆小財。
祝太太更加用心的吹枕頭風兒,終於將祝翰林吹軟了。
及至祝翰林去看望吳婉,說起南豐伯府的事,亦說南豐伯府是不錯的人家兒,若是外甥女有意,不如就趁此機會嫁過去,將來如何如何。
吳婉淒婉一笑,“舅舅好意,我心領了。舅舅想一想,南豐伯府是何等門第,就算現在礙於壓力名聲娶了我,我到底是讓南豐伯府失了顏面,將來在公婆日子手下,又有什麼好日子過?還有陸老八的人品,稍微是個人,也辦不出這樣禽獸的事!舅舅是要我嫁給禽獸嗎?”
祝翰林嘆道,“我是為你腹中骨肉著想。”
“舅舅放心,我自有安排。”吳婉堅持道,“如今,我什麼都不求,只求一個公道!”
祝翰林不但面對哭功過人的老婆沒辦法,就是面對生性強悍的外甥女,照樣束手無策。只得細細叮囑一番,又極力要求吳婉去他家裡住下,吳婉婉言回絕。
祝翰林走了,吳婉的叔叔竟然神通廣大的聞風而至。
吳婉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叔父吳縝,淡淡道,“劉豐忽然之間沒了蹤影,我就知道他是回去跟叔叔報信了。”不然,她何以被逼走上絕路。吳婉比任何人都知道,若是叔嬸知曉自己清白已失,那她的結果絕對是生不如死。既然都是死,何不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吳縝並不否認他在侄女身邊安插人手的事兒,而且,他的確是聽了奴才回稟,方知吳婉在帝都出了這等大事,他連夜上帝都,自然是私心作祟。吳縝對吳婉的態度兒大為皺眉,質問道,“既然有這等事,如今南豐伯家肯娶,為何不嫁過去?”
吳婉道,“叔叔,你不必白費力氣。我已見過萬歲爺,叔叔瞧見外頭的兵了嗎?那就是萬歲爺專門命帝都府尹派來給我看門戶兒的。”
因有御前的面子,吳縝真不敢迫吳婉太過,只跺腳道,“你好生糊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未婚失貞的在族中要如何處置?”他雖然有些私心,不過真沒到要吳婉去死的份兒上。
吳婉唇角一勾,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她不急不徐的端起桌上的一盞蓮子羹,喝了兩調羹,餘光掃過吳縝又是怒又是急的嘴臉,柔聲道,“叔叔永遠是這樣,當日,父親就私下與我說,叔叔優柔寡斷,難成大器。看來,父親的眼光當真是準的很。”
“叔叔,知道陛下對我說什麼嗎?”吳婉的唇角抿出一個堅毅的弧度,冷聲道,“陛下親口對我說,我雖然無父無母,不過,父親的家業依舊是我的!”盯著吳縝錯愕失態的臉,吳婉心下生出一陣陣的快意,“既然當日那樣絕情,叔叔還要演什么叔侄情深!南面的莊子鋪子,所有產業,我俱有帳目可查!叔叔只消將帳填平,否則別怪我將官司打到御前!我倒要看看,叔叔是怕不怕落得一個欺凌孤女家產的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