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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婉根本不吃陸文韜這一套,聲音冰冷,“若大駙馬想看你陸家骨肉,就問我的奶媽了,我亦不清楚埋哪兒了。”
在許多年後,陸文韜亦難免道一聲,“天下奇女子,吳婉娘當為其中翹楚。”那個時候,恩怨消散,昔日青年俊才,吳越紅顏,俱已老去。
可如今,陸文韜只覺得蒼天為何會生出這樣狠毒的女人來,他聽到吳婉已墮胎,簡直難已控制心中怒火,斷喝一聲,“你為何如此絕情?”
外面守著的丫環婆子們顧不得什麼,忙奔進來,生怕陸文韜做出什麼難看的事來。
“大駙馬說笑了,我與你陸家本無情意,焉何有絕情一說!”吳婉依舊冷冷,“既然大駙馬口口聲聲說我肚子裡是你陸家骨肉,就該知道我噁心都來不及,焉會生下這樣的孽種來!”
陸文韜怒極,起身就走,吳婉喝道,“站住!”
“大駙馬!你的手段我吳婉早已領教,所以,你們陸家最好別欺人太甚!我既然有本事面君,就有本事在這帝都府活下去!”
陸文韜出了吳婉閨房,尚聽到吳婉冷厲的聲音。
陸文韜將近三十年的人生,都是第一遭見此毒婦潑才,他除了拂袖而出,也沒別的想法兒了!
36、更新 ...
真正厲害。
明湛看著皇家報刊的底稿,裡面有一篇沈拙言採訪吳婉的話,最漂亮的有如下兩段:
吳婉道,“我出身商家,未讀過多少書。不過,我亦明白人們肯定對於我將腹中孩子流掉會多有想法。那日,大駙馬來我府上,聽到孩子已失,當即暴怒,恨不能將我挫骨揚灰。”
“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吳婉道,“我卻是想不通,我為何要為陸家生下子嗣。莫非,我被侮辱,就該忍著嫁過去,就該忍著給畜牲養孩子。若如此,世上禽獸倒不必擔心絕後了。我雖是商家女,也是堂堂正正之人,我絕不允許自己孩子父親是禽獸。這個世道,雖然男尊女卑,可女人也是人,不能被狗咬了一口,就得像狗一樣活著。”
“不簡單哪。”明湛笑望沈拙言,“你倒是聰明,去了吳家挖消息。”很有名記潛質哪。
沈拙言道,“陛下抬舉學生了。是吳姑娘托人找我,我想著吳姑娘這樣可憐,就去了。吳姑娘說了好些話,問我能不能印在報刊上。反正陸家官司本就是我寫的開頭兒,就用吳姑娘的話結尾,也算有始有終。”
“吳姑娘到底是女人,這樣印出來,也能保她平安。”沈拙言說了一句。
明湛多看了沈拙言一眼,只是平平一瞥,沈拙言卻覺得自己的心事都已被帝王看穿。沈拙言急急辯道,“我的確不喜歡陸家,不過,吳姑娘也的確讓人敬佩,她一個弱女子,又沒個父母……”
明湛笑笑,不以為意,“憑吳婉的本事,一個平安總能保的住。”想了想,指著報刊,對沈拙言道,“朕說句話,你在這後面加上。”
“朕從未以為女人卑賤。女人是妻子、是女兒、是母親,有誰會認為自己的女兒與母親卑賤嗎?那麼你的妻子也是別人的女兒,更是你兒女的母親。將心比心,女人從未卑賤。”
明湛這句話,被許多人引用推祟。
更有趣的是,明湛初初登基,朝臣尚未歸心,天下女人卻已對明湛尊敬有加。
縱觀武皇帝的執政生涯,對於女人,他的確有一種骨子裡的同情與尊重。而且,更妙的是,武皇帝亦得到了許多女子的幫助。
吳婉無疑是其中極為出眾的一位。
吳婉極早的意識到輿論的好處,她如今要養身子,亦要保護自己,直接便想到了皇家報刊。遂托人,請了沈拙言來,方有了以上的一番言論。
陸家對上吳婉,絕對是狗咬刺蝟,無處下口。
這個時代的女人皆是視名節如性命,吳婉被逼到絕路,反正名節這個東西她早就不期待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性命。
吳婉根本不在乎什麼名聲,相對的,她就是要保持自己名子在帝都的熱度,只有這樣,陸家才會忌憚三分。
吳婉極其聰明的利用了皇家報刊這個平台。
不但將陸家罵的狗血淋頭,要命的是,明湛還來添油加醋,火上澆油。
新的一期皇家報刊出爐,沈拙言特意帶了一份兒去看望吳婉,還不忘帶了些補品。沈拙言隔著紗帳子與吳婉說話兒,“你認得字,自己看吧。”又說一句,“也別看的太久,傷眼睛。”
吳婉看得仔細,忍不住輕輕掉淚,“若不是皇上與沈公子相幫,我一個女人斷難立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