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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紛紛笑著應是,明湛笑望錦衣侯,“錦衣堂伯,也不必擔心。鳳栗的事,朕心裡有數。現在朕剛登基,當初永寧侯的舅家表兄犯了過錯,朕是如何處置的?叔伯們雖離帝都遠些,想必也聽聞了風聲。再者,南豐伯府的官司,更是沒臉。”
“要不說做皇帝難呢,若是朕於平民百姓之家,焉能不護雛之理呢。自家人總比外人要親近,要有感情。”明湛嘆道,“可是朕做了皇帝,滿朝文武,天下百姓,多少雙眼睛盯著朕。永寧侯,那是朕的舅舅。南豐伯陸家,更是大公主婆家。朕哪,這心雖然是偏的,手卻不能偏。以往,朕觀史書,看太祖皇帝怒斬禧王之事,頗多不解。外人再好能比得上自己的親兒子麼?”
“太祖皇帝何等英明之人,尚有如此難處,何況朕呢。”明湛笑一笑,“錦衣堂伯何必自慚,太祖皇帝難道不是聖明之君?照樣有禧王這樣的兒子。再往近里說,仁宗皇帝寬不寬仁,戾太子喪心病狂,雖生母方氏不能相容,親鳩之。”
原本大家以為,他們初來帝都,又都是長輩,皇上這樣客氣的設酒相待,錦衣侯趁此請罪,皇上定是一笑置之,卻沒想到,明湛說出這樣一席話來。頓時人人心中謹慎三分,正襟肅容,以臨皇訓。
“所以,朕說,錦衣堂伯,實在是想的多了。”明湛見氣氛有些冷了,抬手往下一壓,示意錦衣侯坐下,溫言笑道,“鳳栗雖然險些惹了麻煩,到底朕瞧在錦衣堂伯的面兒上,教導了他。咱們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朕姓鳳,鳳栗那也是朕的堂兄,他惹了麻煩,朕不能循私,可是朕又有什麼顏面?”
“永寧侯的舅家姓趙,南豐伯陸家姓陸,再怎麼著與皇家沾親,他不姓鳳呢。”明湛道,“若是咱們姓鳳的做出傷臉的事兒來,不說朕,就是錦衣堂伯,您老一輩子的聲名何在呢?”
明湛說話,素來是軟硬兼施,偏又帶著幾分剖心相待的真誠,錦衣侯嘆道,“皇上真是說到了老臣的心坎兒上呢。”
明湛溫聲道,“錦衣堂伯所想,亦是朕所想,朕自然能說到堂伯的心坎兒上。”舉杯笑道,“來,來,今天咱叔伯侄相逢,實乃一大喜事,就不要提這些事了。朕敬諸位叔伯一杯。”
四人紛道“不敢”,謝恩後,仰頭飲過醇酒。
宴請過這四人後,明湛各行賞賜,留他們住在了帝都。
幾位老兄弟自行宮內辭出,嘴裡俱是誇讚帝君聖明之言,待妻女自太后宮裡出來後,紛紛攜妻帶女,各自歸家。
善仁侯年紀大了,吃了酒就有些醺醺,倚在榻上任由年輕靈巧的小丫環仔細的用溫帕子為他擦拭頭臉。
“侯爺,喝碗醒酒湯吧。”善仁侯夫人親自端了醒酒湯來,打發了丫頭們退下,親自服侍了丈夫用了醒酒湯,又為善仁侯揉按住太陽穴,不輕不重的伺候著。
“太后跟你們說什麼了?”善仁侯淡淡的問。
“能有什麼,不過是些面子上的話。”善仁侯夫人抿嘴一笑,眼角一縷魚尾紋向上飛揚而起,“太后娘娘的宴會,比起先前太皇太后主理後宮時,菜色上可大有不如了。”
善仁侯道,“大家也不是為了去吃那一餐飯,奢侈不過是浪費銀子。如今皇上太后厲行節儉,真乃名君之姿。”
“是呢。”善仁侯夫人笑道,“倒不是妾身有意巴結,太后娘娘比起太皇太后,可厲害多了。”其實,善仁侯夫人在帝都的時候並不多,見魏太后的時候也有限。不過,魏太后的出身,在天下都不是秘密,在加上老太太心性簡單,出席宴會向來是掛個名兒。你要是指望著老太太在政治上對朝廷有所襄助,那完全是做夢。老太太不是這樣的人,她也沒有這樣的本事。但是同樣的,老太太格外的安享富貴,從未有半點染指權勢之心。你跟老太太打交道,只有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舒坦。
如今衛太后長袖善舞,有勇有謀,威儀雍容,說起話來,話中帶話,你不仔細在肚子裡琢磨三回,生怕哪裡就答錯了。
大家早已適應了魏太皇太后時期的簡單家常式的後宮宴會,如今乍遇衛太后的高深莫測,真有幾分不適應。善仁侯夫人嘆道,“說起來,太后娘娘與當年方皇后真有幾分相似。”
善仁侯並不認同老妻的看法兒,閉著眼睛淡淡道,“方皇后如何能與太后娘娘相比,方皇后養出那樣的兒子來,就算不得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