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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玉完全沒有半分傷心,她把話說完,便起身道,“我去小廚房瞧瞧,爹,你不是愛喝豬腳湯麼?女兒親自下廚給你做去。”
徐叄尚未說話,徐盈玉已嘆,“我伺候曾家一家子,曾靜也不念我的好兒。與其如此,還不如回來孝順爹娘呢。”
“將心比心,他吃用著我的嫁妝,我這樣做牛做馬的伺候他,圖的什麼?對人太好,他只當理應如此。”
徐盈玉清秀的臉上露出一分決絕,留下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豈有此理!”抬腳走了。
徐盈玉的性子最肖似其父,她人生的並不算絕色,只是美麗。不過,做事極有主見。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全力以赴。
當初,曾家真算不得好人家兒。
徐盈玉看中曾靜,只圖一樣,曾父是沒有納過妾的。而且,她托人找來曾靜的課業文章,看過十數篇,覺得此人還算有些才學。相貌周正,雖然家境差些,徐盈玉並沒有太在乎。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就是自己父母,先前也窮困艱難的很,還不是一步步有了今日。
徐盈玉真不勢利,開始,徐夫人不樂意。徐盈玉直接說了,只圖這個人。
如今這個結局,徐盈玉怨不著別人,她也認了。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馬上就能糾正。不論再艱難,絕不回頭。
徐叄常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句話,怕也只有徐盈玉記在了心裡。而且,她也一直是這樣乾的。
徐盈玉具有一種骨子裡的冷靜與冷漠,如若她是個男子,絕對是從政的好手兒。
她對自己的婚姻定位極清楚,她也不是要什麼山盟海誓的愛情,她只是希望日後能過太平日子,沒什麼姬妾通房的心煩。
這五年來,她的確也是過的這種日子。
內宅家事並不能難倒她,曾家人口簡單,因為她的出身,公婆對她並不苛刻。她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賞鑒字畫,可以下廚做幾碟自己喜歡的點心,抑或是看書習文。
相對於其他女人,徐盈玉的日子清閒悠遊,神仙一般。
這也是一直是她想要的。
如果曾靜不納妾,她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
孩子的事,徐盈玉並非沒有聽到公婆的話中意。不過,她有她的底限,她不接話兒,也不多話,只管看曾家人如何行事。
瞧瞧,報應來了。
這是她看走眼的報應,何曾不是曾家貪心太過的報應。
徐家對於曾家意味著什麼,徐盈玉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父親不但位居一品尚書,還有一層更厲害的身份:父親是上皇親自為陛下欽點的師傅,先前是太子師,如今就是帝師。
徐盈玉對外面的事知道的並不多,只是偶爾才能聽父親說個隻言片語。不過,她天生對政治有著極高的敏感性,這些事,沒有人教她,她就是知道。
對於同床共枕五年的枕邊人,曾靜的資質,徐盈玉有著更公允的評價: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這樣的資質,若有人提攜還罷;否則,這樣的人,真是一抓一大把。
失去徐家,除非曾家還能為曾靜娶一門比她更顯赫,或者同樣顯赫的媳婦。不然,曾靜有的奮鬥了。
徐盈玉敢回娘家,她三個兄弟,雖然本事不能與父親相比,可是品性都不錯。她們一母同胞,自幼關係融洽。
並且,她還年輕,另找一門親事,並不艱難。
明湛對於徐叄印象開始好轉。
徐叄是個很識時務的人,明湛保下了徐秉忠,徐叄自然也要交付他的忠誠,與本家劃清界線,並且將他隱隱約約知道的一些秘事一五一十的告知明湛。
徐叄道,“不怕陛下怪罪,臣與本家實在聯繫不多。臣自幼為嫡母厭棄,若非是念書有些呆性,在族老的威壓下,怕是連族譜都入不了。嫡母一直對臣防範甚嚴,這些事,也是臣偶然知道的。”
明湛並非拘泥之人,嫡母庶子什麼的,人徐家自己的事,他更不會多說,遂一笑道,“老徐啊,你是個聰明人,亦應明白父皇點你為朕師傅之意。”
“臣惶恐,焉敢妄忖帝心。”
明湛哈哈一笑,“這有什麼?你們若是不琢磨朕的用心,朕就要擔心了。”
“六部尚書之中,你最年輕。”政治用語,從來沒有一是一、二是二的時候,明湛對此頗是精通,他語重心長道,“老徐啊,你怎會不明白?你是父皇留給朕,可以用的人。”
徐叄微微動容。
“你與別人不一樣。你是朕的先生,是大鳳朝的帝師!”明湛聲音清澈,琅琅動聽,“任何時候,只要朕能保得住你,都會保住你!可是,你不能讓朕孤軍奮戰!你是朕的師傅,得跟朕交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