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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珠玉瞪圓了眼睛,不解道,“我去挑釁,那就是叫你先走呢。看你平日裡腦袋靈光,怎麼這時候倒不會轉了。那些大兵頭兒,你還等著他們跟你講理呢。若是他們講理,你就不會挨揍了。”
方慎行給宋珠玉噎個死,哼一聲,“現在這麼會說話,剛剛你不早跟我說。”眼珠子一轉,方慎行抓住宋珠玉一隻手臂,惡狠狠的問,“你不是故意耍我的吧?”
“耍你做什麼。自己笨不說,還怨別人了。”宋珠玉甩開方慎行的胳膊,扶了他一把,倆人一併往回走,宋珠玉道,“他們先追打的我,你就傻站著呢。”
原本還以為姓宋的是呆子呢,跑起來真叫一個俐落。方慎行暗道。
“這事兒,你也瞧見了,災民們喝的粥比水還薄,皇上撥了大筆的米糧,卻吃不到災民的嘴裡。”宋珠玉憂國憂民的一嘆,“我寫了奏章,咱們聯名上本如何?”
方慎行又猶豫了,宋珠玉逕自道,“你想把名聲變好,就得捨得出去。若是你欺軟怕硬,我也不願與你結交了。”
死呆子!
哪兒呆啊!
方慎行深恨自己看走眼,虧得他前些天還覺得宋珠玉為人誠實可信!原來竟是拉他跳坑呢!但是,宋珠玉的話又有幾分道理,一時拒絕,方慎行又有些說不出口。
宋珠玉道,“隨你吧,反正我回去寫好摺子,不署你名兒也行。”
“那我臉上這傷可怎麼說啊?”方慎行帶了幾分薄怒問。
宋珠玉瞟他一眼,無甚誠意,氣死人不償命道,“你就說走路不長眼,撞樹上了唄。”
方慎行再次恨的牙根兒癢,大恨自己眼瘸,竟誤以為這姓宋的是個老實人。以往竟覺姓宋的說話誠懇可信,可信個屁啊!
反正不管怎麼說,第二日,宋珠玉與方慎行的聯名奏章震驚朝廷上下。
明湛揚聲諷刺道,“唉,可惜啊,朕困於國事,很少出宮。這天下事,朕就指望著你們幫朕看著些呢。真可惜啊,滿朝文武,如今看來,就兩個人眼睛是好的。其餘人莫不都是瞎子不成?”
“這兩個眼睛明亮的人呢,就因為看到真相,問上一問,就被打的鼻青臉腫。”明湛一拍飛龍扶手,怒問,“朕竟不知道,這帝都,還有這樣有本事的人哪!連朕的御史都敢打!今日御史多問一句,打了御史;明日宰相多問一問,打了宰相;後日朕多問一句,怕是連朕都要一道打了!”
田晚華出列請罪,“臣惶恐,都是臣安排失當。臣萬不敢對陛下有不敬之心。”
明湛淡淡道,“你惶恐什麼?施粥賑災是你帝都府的事兒,你手下出了這樣能幹的人,你不該惶恐。該惶恐的是朕啊。”
“朕竟不知這天下有如此膽大妄為之人,朕每每想到,實在寢食難安!”明湛伸手將宋方二人的奏章擲到田晚華面前,“或許你們還得說呢,宋珠玉與方慎行又沒穿官袍官衣,隱性埋名的過去,被打也是在情理之中。那麼朕得問一句,難道你們做官做的竟不准百姓問上一句嗎?”
“那麼,你們是給誰做的官呢?”
明湛怒道,“你們吃著百姓的喝著百姓的,竟然把百姓視為豬狗一樣。那麼,朕還得問一句,你們又是什麼東西,你們還配站在這金殿之上嗎?”
“朕撥出十萬斤米糧,整個帝都有多少難民,一千兩千三千還是五千?每天就給難民吃這些一碗水三粒米,田晚華,朕撥的米糧呢?你身為帝都府尹,你把災民的米糧都用到哪兒去了?”明湛厲聲質問,怒不可遏。
田晚華額間已經密密麻麻排了一層冷汗,頭抵著冰冷的地磚,聲音嘶啞,高聲道,“皇上,十萬斤米,臣只見了三萬斤。尚有七萬斤未到帝都府。且三萬斤米,俱是霉米,臣早在入冬前便將施粥的事安排好了,樣樣有案卷可查。事事責任到位,陛下可命刑部徹查,臣若有徇私之處,任由陛下處置。”這個時候,他還要保誰?不,他只要保住他自己。
“李誠!”明湛將內務府總管李誠喚出來,冷聲問,“十萬斤米呢?”
李誠戰戰兢兢,“回陛下,實在是如今帝都米貴,一時間也湊不及這麼大的數目,所以暫時只買了三萬斤支應。”
“是朕叫你買的發霉的米嗎?”明湛的記性極好,怒道,“三萬斤霉米,你用了一千兩銀子,你當朕是死的嗎?如今上等的米也不過是七十文一斗,你跟朕說一說,這一千兩銀子,你是怎麼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