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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說的對,我背棄了對岳父的承諾,行小人之事,事事算計,可這都是為了得到盈玉。”林永裳苦笑,“或許岳父惱我不信任盈玉,這樣的大事,先前竟不露半絲口風,完全當她是外人。”
“當年,家祖父入獄,自知必死。范家老少下獄流放,范家出身西北世族,嫡支尚存。結果不論是往日知交,還是嫡支族人,無一援手。我家中叔伯兄弟姐妹,死的死,散的散,我能從流放途中逃出去,是父親和叔叔用性命換來的機會。”林永裳容色淡淡,事隔多年,眼神中仍流露出淺淺的悲傷,“為官十幾年,方有機會報仇血恨。別說盈玉,就是拙言,我也未透露過半字。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徐叄完全理解不了林永裳對家族的執念,嘆道,“先前陛下已經赦免了范家之罪,你嫡母都回了帝都,還要怎麼著?”
“什麼叫赦免?范家根本無罪。”林永裳冷聲道,“赦免了范家,那些陷害范家的人呢?難道就任他們高官厚祿富貴尊榮一世。我每想到當年家人受的罪吃的苦,就恨不能讓他們個個嘗遍。”
徐叄輕嘆,“你的理由都說過了,我表示理解。但是,你和盈玉的事,自此不必提了。永裳,你做官是把好手兒,我也承認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不過,你不適合盈玉,你給不了她要的日子。叫你過來,我是想跟你說一聲,不要再打擾盈玉了。”
“岳父的吩咐,我不敢不聽。”林永裳再退一步,卻是不肯放棄,道,“有句話說的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縱使滿腹心機,這一世唯一愛的女人也只有盈玉一個。我把話撂下,這一生,我非盈玉不娶。”
林永裳依禮告退,徐叄又有些動搖。
徐盈玉早摸透了林永裳的脾氣,冷淡道,“好話又不要錢,要多少有多少。不必理會他。”
林永裳是個神人,他參加秋闈,高中後,一鼓作氣拿下春闈。
明湛看到林永裳的文章,笑對李平舟道,“林永裳不愧是二進貢院哪,熟門熟路的,這文章做的也好。”先前中過一回進士的人,這次若是落榜,牽扯的事兒太多了。故此,考官只得將林永裳放在錄取名額中,且名次比照著上回,還不能太低。
李平舟見皇帝陛下心情好,亦笑道,“永裳之才,名符其實。”
“李相,你說這人也怪,林永裳費了血勁給老范家申冤昭血,連仁宗爺爺的面子都折進去了,怎麼他還不改姓兒啊。”明湛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老臣倒是問過他,林永裳說養恩不可忘,故不願改姓。將來還要過繼一子予養父母名下,使得林家不斷宗嗣香火。”懂得感恩,李平舟對林永裳愈發滿意,只是在心裡可惜女兒被明湛指了婚,否則把林永裳召為愛婿,也未為不可。
明湛大手一筆,點了林永裳為探花兒,“估計這是大鳳朝歷史上最老的探花兒了。”
林永裳穿著探花的禮服,風光無限的跨馬遊街時,徐盈玉正在痛苦生產。
將將而立之年,徐盈玉是頭一遭生孩子。她自有孕後,心情起伏不定,生產起來並不順利。那種將身體撕裂的痛,徐盈玉一瞬間覺得自己都要挺不過來,她拉著徐夫人的手,眼角滾出淚來,“母親,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孩子,你就交還給林永裳吧。”
“別胡說。”徐夫人整個人都在發抖,聲音跟著打顫,“這是你的孩子,給林永裳,難道要後媽去養!”
徐盈玉一直從早上折騰到下午,人都快虛脫了,還是徐叄拖來孫太醫,才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
生產過後,徐盈玉已經昏睡過去,徐夫人抱著外孫對丈夫哭道,“咱們家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林永裳什麼,這樣倒霉,碰到這種災星。”
徐叄兩隻眼睛瞅著外孫道,“現在說這個還有啥用。家裡的事暫且交給秉忠媳婦吧,你多陪陪盈玉。”
林永裳聽到徐盈玉生產的消息,瓊林宴都喝的心不在焉。他早就喝過瓊林宴,那會兒還要扮嫩裝羞澀,如今朝中大臣,他認識十之八\九,都是別人上趕著找林永裳說話兒的。
畢竟,皇帝陛下默許林永裳再次考取功名,就是打算再用他的。
明湛望林永裳一眼,年近不惑,林永裳已經蓄了短須。不過,瞧著沒有半點兒老相,反倒是風度翩翩,儀態從容,明湛向來是無事也要生非的性子,笑著抿了一口酒道,“永裳,再享瓊林宴的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