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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玉時不時的來瞧一瞧林永裳,還給林永裳帶了些點心。林永裳此人喜食甜食,豆沙蓮蓉的,看在點心的份兒上,林永裳也就不與婦道人家計較了。不過,還是免不了教育徐盈玉一通,“你這丫頭,什麼事兒都敢幹。虧得本大人不與你計較,你說說,若是換第二個人,傳了出去,你該怎麼辦。”
怎麼辦?
眼瞅著要掉腦袋了,難得林總督心理素質好,還想著她怎麼辦!
徐盈玉實在不想藐視林永裳此話,心道,你還是擔心自己的腦袋去吧!索性道,“嘗嘗點心吧。”正好堵嘴。
林永裳吃了兩個,還挑徐盈玉的理,“看,說你吧,你又不高興,還拿東西堵我嘴。”
“這也不是沒堵住麼。”徐盈玉倒盞茶遞給他,“接著堵。”
林永裳接過來喝茶,嘆口氣,對徐盈玉道,“你別擔心,那些藥材還有用處,不會連累你的。”
徐盈玉默默,良久道,“林大人於朝廷多有功績,功過相抵,未為可知。我已經寫信給家父,希望他能代為轉寰。”
在這個時候,徐盈玉能有這種動作,林永裳動容,“多謝徐大人了。”真心告誡徐盈玉,“以往徐大人與我多有避諱,如今還是像以前那樣為好。驟然疏冷、驟然親熱都會叫人起疑。”
徐盈玉點了點頭。
林永裳還沒想好要如何自辯,他還摸不准帝王的心思。因為既然趙家敢拿這件事彈劾他,想來已有充足準備。
一個人不可能脫離群體單獨生活,人是群居動物。除了戶籍記錄,再嚴密的安排也會有破綻,只要存心找,總會有的。
林永裳這樣猶疑不定著,卻先等來的是明湛的密信。
明湛在信里就問他一句話:卿姓什名什?
林永裳忽然福至心靈,回了明湛的親筆信。接著又鋪開素紙,研出一池好墨,懸腕親書,不一時,書信落成,密密裝好,遙寄帝都。
明湛先前還不知道範林希為何方神聖,拜趙青怡所賜,早已入土的范老先生重新進入帝王的視線。
著人一查,哦,原來是炮灰。
此人學問好,且受仁宗皇帝信任,不然也不能被聘為戾太子之師。但是,怎麼說呢,這樣的人硬是沒把戾太子教好,結果戾太子倒台。范林希於春闈案中被牽連,病死獄中,家小發配為奴。
范林希的老家原就是甘肅,仁宗皇帝發配他的家小去西北為奴,其實真是好意。就是如今,也不知道這家人怎麼個著落了。
只是如今的規矩,若是林永裳為范林希的孫子,他是絕對沒有資格參加考試進而做官的。這要是查出來就是欺君,何況林永裳做御史時拉了不少仇恨,一時間朝中要林永裳下台的呼聲此起彼伏,無數人為此目的暗暗使勁兒。
明湛先是叫來沈拙言私下問幾句,“見過你外公沒?”
沈拙言搖頭,“陛下,臣自幼與母親舅舅一相依為命,家裡也沒其他人了。”沈拙言是真的不大知道,但是他也不是傻瓜,這麼些年感覺也能感覺出來了。自個兒家與別人家不同,長輩全無,別說外公,就是自個兒親爹,沈拙言也完全沒有印象。
明湛換個問題,“那你父親呢?”
“聽母親說,早就害病死了。”沈拙言並無隱瞞,一雙眼睛,鹿一般純淨,看著就不像扯謊的。
明湛問,“那林永裳身上有沒有什麼烙印?你知不道?”
沈拙言不是個特會說謊的人,尤其是他家裡出了這麼檔子事兒,皇上這樣板著臉直言相問,沈拙言的心呯呯的跳起來,張張嘴一時說不出來,咽口唾沫,方大聲道,“絕對沒有!”
“看你一臉心虛的,沒有?”明湛心裡嘖嘖稀奇,林永裳那樣的狐狸,怎麼養出沈拙言這樣有些迷糊,謊都會不撒的人。
沈拙言見明湛這樣說,立時上舉三根手指,發了個重誓,“臣若有半分不實之處,就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這年頭兒的人發誓可不像現代人,發誓當玩兒的,明湛見沈拙言賭咒發誓的事兒都干出來了,擺擺手道,“行啦行啦,說這個幹什麼。朕是信得過你們甥舅二人的,林永裳做官做事做人都不錯。不過有人這樣說,朕找你來問問而已。你不必憂慮。”
他都快憂慮死了。沈拙言聽明湛這樣說,只得愁眉苦臉的應了。
明湛對於林永裳的案件並沒有表示出太過重視的樣子,雖然朝中已有人建議立案偵察,明湛道,“林永裳自辯的摺子還沒到,你們著什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