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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成事實,也就不在糾結於鎮南王府的財產問題,轉而關注恩科考試。
魏子敏來得很是時候。
明湛自認為對魏寧的臉很熟悉,阮鴻飛頂著那張臉把他騙的天翻地覆,可真正面對魏寧時,才發現,原來魏寧並不是他記憶中的容貌。
魏寧的皮膚偏小麥色,眉目俊秀,看向明湛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感,只有在偶爾微笑時,方有明湛記憶中的影像。
“魏子敏。”名子噙在唇齒之間,明湛始覺得以往那個溫潤如玉的青年原來真的只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假像。
或許少年時的魏子敏真的是溫潤如玉,如今看來……物非人非。
魏寧從容的行過大禮。
明湛微微一笑,回神,賜座。
“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回陛下,尚可。”
明湛點點頭,“那就好。”
“當年的事,於你並沒有太大的關聯。”明湛溫聲道,“皇位的爭奪向來是你死我活,鎮南王府也一樣。這是歷史的必然,個人的影響力很有限。縱使沒有鴻飛,早晚也是一樣的結局。”
“我一直很內疚,兩位表兄於魏家有大恩。”明湛向來不是按理出牌的人,魏子敏對明湛並不夠了解,不過,一個皇帝,哪怕是為了收買人心,能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他忍不住眼睛微濕潤,“我的人生需要一直在愛人與親人之間不斷的抉擇,我愧對你父王與太上皇。”
“仁宗皇帝時,沒有你,便沒有父王與父皇二十年的江山,什麼樣的恩情也報答了。”明湛臉色溫文,魏子敏或許辜負了鳳家兄弟,不過於他有恩無過,“如今,沒有你,鴻飛與我不會有今日。你對鴻飛,情深似海,令我感佩。至於幾位皇兄與明義明菲、魏貴妃的事,這並不是你的錯。”
“你經歷過仁宗皇帝末年的儲位之爭,當明白皇位向來是有你無我,更怪不得誰。”明湛鎮定道,“或許你會認為,若不是鴻飛的盤算,幾位皇兄起碼能留一位繼承皇位,至少不必父皇白髮人送黑髮人,更輪不到我登基。”
“事實上,鎮南王府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即便父王與魏妃的感情再深厚,也敵不過大勢所趨。當初仁宗皇帝與方皇后也是結髮夫妻,恩愛非常,可這有什麼用,皇位最終落在父皇的手中。何況明禮軟弱,明義自大,明廉無大志,明菲更是愚蠢,他們並不是我的對手。”明湛淡淡道,“兒女私情,於王位帝位的繼承上並不能起到決定性作用。”
“再者,幾位皇兄,明瀾狠毒,明瑞陰險,明祥不擇手段引狼入室,雖各有手腕,若無鴻飛干預,他們當中會有一位繼位。”明湛道,“在帝都情勢危急時,明瀾明瑞都選擇拉鎮南王府下水,這些手段,我並不陌生。父皇與父王是同胞兄弟,兄友弟恭,方有帝都與鎮南王府這二十年來的和平。我與皇兄們卻並沒有這樣的交情,他們任誰登基,都避免不了帝都與鎮南王府的摩擦。”
“大事上,我向來不做則已,做則做絕。”明湛的聲音中有一種安詳的篤定,“當年肅宗皇帝試圖削藩,結果丟了帝位。那位鎮南王並沒有取而代之,若是我,必不會如此仁慈。”
“我也是鳳氏子孫。”明湛淺笑,“許多年來,鎮南王府與帝都的和平來自於鎮南王與皇帝不相伯仲的才幹與實力,當有一天,實力失衡時,必然會導致各方勢力的重新洗牌。鴻飛的報復實際上避免了將來鎮南王府與帝都之間一場勢必要進行的爭戰,讓結果提前。”
“所以,我才說,你無須內疚。縱然沒有你,沒有鴻飛,縱然父皇能多做幾年皇帝,可是在父皇百年之後,這帝位早晚也是我的囊中之物。”明湛輕聲道,“相反,雖然皇兄們早逝,卻因此保住了皇孫的性命。”
“多年前,因為鴻飛,先帝廢戾太子,父皇登基。”
“多年後,因為鴻飛,父皇不得不壯年退位,傳位於我。”
“如今,為了鴻飛,我無嗣。二十年後,必會傳位於皇孫。”明湛望向魏子敏微潤的眼睛,輕嘆道,“一飲一啄,早已前定。這是天數,並非你之過。”
魏子敏忽而一低頭,淚如雨下。
他是真的仰慕阮鴻飛,少年時的仰慕,近而不可抑制的滋生出的愛慕。魏子敏是個聰明透澈的人,當年,他並非沒有機會救下阮鴻飛。可是,他的姑媽表哥與他自己、整個魏家,同樣太需要這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