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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林永裳已經在刑部住了整整一個月。
皇帝陛下只命入獄,並未開審,刑部尚書接手了這燙手山芋,一時間鬧不懂林永裳將來的前程如何,還真不敢怠慢他。還有沈拙言裡外打點著,林永裳的日子過的著實不錯。
太上皇鎮南王兄弟一走,明湛就想起了林永裳,召來李平舟問,“林永裳的案子,你們弄出個章呈沒?”
李平舟連忙道,“陛下,林永裳先前冒名入仕,罪涉欺君。只是看在他有苦衷的面子上,再者,林永裳平定東南有功,依老臣看,功過相抵,封侯一事再不必提。林永裳自首伸冤,已有悔過之意。若范家當真冤枉,還請陛下饒恕了林永裳的性命吧。”
“至於范家案子,乃是仁宗皇帝年間的事了。林永裳口口稱稱說自家冤枉,想來是有證據的。若是他拿出足夠的證據,說明範家是真正的冤枉,自然應該為范家平反。”李平舟正色道。
明湛口氣中卻帶著三分不滿,令李平舟擔憂,明湛道,“朕對林永裳的期望,李相最清楚不過。卻不料他瞞了朕這麼多事兒,朕的心哪,淡了。”
李平舟道,“林永裳此舉,的確欠妥。先時,老臣也是氣的不成了。這些天過去,老臣倒是漸漸的冷靜下來,細細的思量一番。林永裳雖有忤逆之行,這些年當差倒還算仔細,可見心裡是有陛下有百姓的。只是,他身負家族冤屈,行事難免偏激些。以陛下之胸襟聖明,還他公道,林永裳焉能不以死相報陛下隆恩。”
“李平舟,朕可是聽說當初范林希與你有交情,你不會是早就知曉林永裳的身世,故意隱瞞朕吧?”明湛倒打一耙,給李平舟叩了帽子。
“陛下要這樣說,臣百口莫辯。”李平舟苦笑道,“林永裳科舉時,臣是太上皇指定的主考官。故此,臣與林永裳有座師之義。陛下也知老臣脾氣直率,平日最厭貪官污吏,林永裳為官清廉,素有聲名,臣欣賞他的風骨,才有了交情。至於范林希,當年臣被人污陷,險些斬首,是范林希在仁宗皇帝面前替老臣求情。後,改殺為流。老臣在這裡說句公道話,范林希學識淵博,人品學問都是極好的,當年春闈泄題之事,老臣尚在嶺南,並不清楚。”
李平舟之光明磊落,畢顯無疑。
明湛只得擺擺手道,“李相,你的忠心朕明白。范家的案子,林永裳都拿命出來要求重審,朕成全他。你們,都是朕的臣子,朕的左膀右臂。朕,視林永裳為腹心,這話,不算誇張吧?”
“現在,不說林永裳怎樣欺瞞朕。他是江南立有大功,朕封侯賜婚的聖旨都擬好了,結果呢,他是如何報答朕的。”明湛傷感一嘆,惺惺作態,“朕傷心吶。”
明湛雖不擅長裝高深莫測,不過,演起戲來,他完全是人戲不分哪,一舉一動牽人心神。
“李相,林永裳在流放途中私逃出去,改名易姓混入科考。今朕看在他所立功勳的面子上,複查范家之案。但是,待這個案子查證清楚,林永裳該如何處置?”明湛明言直問,“你們為他求情,可是,你們想過沒,若不處置,是不是以後罪犯都可有樣學樣,中途私逃,改頭換面重新來過?”
“你們叫朕為難呵。”李平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明湛嘆道,“范家重審之案,就交由李相負責吧。”
范家之案重審,南豐伯難免惴惴不安。
其實這些年過去,南豐伯實在想不出范家能有什麼證據來翻案。不過,有句俗話說的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來。林永裳來勢洶洶,南豐伯怎能不懼?
明湛召見了大駙馬陸文韜,開門見山道,“天津港剛剛建好,這幾年你修身養性,長進不少,朕想問你,你願不願意去天津港當差?”
天津港?
陸文韜雖剛被放出來,卻也耳聞了天津港的名聲。現今天下最熱的差使估計就是天津港的差使了,突然之間皇帝陛下如此厚待於他,倒令陸文韜驚惶起來。
不為別的,自從范氏案重審的消息傳來,南豐伯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這個時候陛下要外派他到天津,陸文韜已有不祥之感。
明湛見陸文韜久久不言,好脾氣道,“想好了再來回答朕吧。”
陸文韜一個警醒,起身叩頭道,“謝陛下抬舉,臣願意去天津港,為陛下效力犬馬。”
陸文韜回府直奔書房,與父親說了自己將被外派天津之事,南豐伯感嘆道,“陛下對咱家尚留一絲體面。”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南豐伯能有今日,陸文韜看透的事,他自然也看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