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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吳婉亦雖尋常人。
宋翔這顆猥瑣的老男人八卦心,他甚至認為,明湛會重用吳婉,倆人之間肯定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故此,對吳婉極是敬重。就盼著吳婉在明湛面前替他說好話,吹吹枕頭風啥的。
吳婉並不清楚宋翔這些齷齪心理,她既然是頭兒,就不能露怯。
而且,令人敬佩的是,吳婉是難得的實幹家。
既然明湛要建海港,先得選址,買地皮。原本那邊住的人家兒,該遷走的遷走,該補償的補償。
只這一項,就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僅他們三個人是絕對不夠用的。
同時,需要極具規模的宣傳手段。
宋翔衷心感慨,“這一份小小的皇家報刊,將成為商賈歷史上的傳奇。皇帝陛下的英明世所罕見。”
自從宋翔遇赦,他十句話中必有五句是稱讚明湛英明的,吳婉聽多了,每當宋翔如此說話時,她就有割掉宋翔舌頭的衝動。雖然大家都是商賈出身,不過吳婉由衷覺著,幸而宋翔非官身,否則定是世所罕見的佞臣。
吳婉與沈拙言聯繫,準備在皇家報刊上向天下人宣傳籌建天津港之事,同時開始第一輪的建設招商。
沈拙言與魏子堯都是首次見識到商人的手腕兒,宋翔要求沈拙言完全用白話文來宣傳,他說的很清楚,“商人一般不會念多少書,就算看著溫文爾雅,也是裝出來的。小沈舉人,你別用之乎者也,就像咱們平時說話那樣。”
“當然,還得比平時說話更誇張些。譬如,此乃天朝第一大港口,我天朝地廣物博,天津港建好,必是萬國來朝,貿易興盛……”宋翔完全進入幻想狀態,“你想想,一個天津港,能提供無數的做工的機會,恐怕全部的天津人加起來,那些活兒都干不完,那些錢也掙不完。不僅是天津人,江南人,西北人,帝都人,天下人都可以到天津,與外國人進行國與國之間的生意。我們天朝的吃食、衣料、瓷器、茶葉、金銀古董,天下所有的商賈交易,同樣適用於與外國商人之間往來。整個天津,會成為不遜於蘇杭之地的,另一個繁華的天堂。”
“一個天津港,會帶給天津翻天覆地的變化。”宋翔陡然激動起來,他高聲道,“這會成為太祖皇帝以來,最偉大的建設。所有參與建設的人,都會因為天津港的偉大被載入史冊。”
宋翔有與海盜走私的經驗,他想到的更多。朝廷有一座完全對外開放的港口,必會導致萬商紛踴而來。這完全是光明正大的,受朝廷保護的貿易,商賈多了,必然會導致出口物價下降。
那麼,走私的高額利潤必然不能繼續維持。
只待天津港一建好,根本不必皇帝陛下下什麼,對於江南走私,這本身已是沉重的打擊。
如今江南走私,一件中下等瓷碗,可以賣到二兩銀子,實在上成本不到二十文。
他日天津港貿易,將價位定在一兩,海盜們絕對會乖乖的奉上銀子。當然,這得建立在皇帝陛下願意與海盜們做生意的前提下。
江南走私自然也可以降價,可是,若非走私有高額利潤,誰會冒著砍頭的危險去走私呢。
而且,皇帝陛下可不是沒手段的人。
宋翔想到明湛當初在浙閩所為,如今都會不自覺的冒出一身白毛汗兒來。
吳婉見宋翔一時激動高亢的臉色泛紅,一時又冷汗涔涔顏色蠟白,只當此人瘋了,對沈拙言道,“小沈舉人,如今海港建設,我們需要一流的工匠,還有建海港所用的石料木材,一切物件兒,將在兩個月內舉行招標會。聽說如今皇家報刊賣遍天下,想借著這份刊物,將此消息為天下人所知。”
“是啊是啊。”宋翔此時方回過神,臉上頗是訕訕。
徐秉忠與魏子堯很是不解的問,“建港口不是有內務府的工匠嗎?那可是天下最好的工匠,皇上的別院殿宇,就是皇陵也是他們的差使。”
吳婉淡淡道,“這樣大的工程,內務府的工匠若有心,自然也可以參予招標。”
這可真得罪人,徐秉忠心中暗道。
吳婉瞟他一眼,似明白他心中所想,解釋道,“做事,想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
徐秉忠忙道,“是,是。”
“我一個女人,不會有人上門兒。宋翔住在宮裡,估計也不會有人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找他。”打量著徐秉忠,吳婉道,“若有人走門子,估計就是去徐公子那兒。徐公子心裡有數,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徐秉忠心裡發苦,臉上還得賠笑,“吳大人放心,誰來走後門兒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