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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她單蹦一人,你要不放心,派兩個可靠的侍衛給她。”衛太后眼風掃過阮鴻飛,對明湛道,“你不是早跟我說這丫頭是個厲害有心機的嗎?”
“我聽說這徐姑娘和離的事,徐叄為何會讓她到善仁堂做事,歸根到底,不過是掛個女官的名份,將來徐姑娘也好再另議親事。”衛太后淺笑,她從不會令手下人吃虧,遂道,“若是徐姑娘人夠聰明,將來我給她保個大媒,也了卻徐叄一樁心事。”
明湛仍是猶豫,阮鴻飛不耐煩道,“真是個蠢的!莫非只有徐家沾便宜,闔該著你吃虧!這個徐叄哪兒這樣大的魅力哪!給你些沒用的消息,說兩句好聽的,流兩滴假惺惺的眼淚,他就能站干岸做好人了?怕將來你剷除徐家時,徐叄還得給本家求情,落上幾滴收買人心的眼淚。做盡好人,也不一定領你的情。”
衛太后溫聲道,“明湛,為君者不能總示之以恩,關鍵時候,要恩威並重。”
“先前,徐秉生徐秉忠之事,你處理的極妙。”
明湛在老婆老娘的勸說話,只得無條件投降。
徐盈玉下江南之事,由此定下。
對於衛太后的命令,徐家沒有拒絕的餘地。
衛太后的意思,徐叄是極明白的。
你徐叄貴為帝師,憑這個身份,你這一生只要不謀反,都是無憂的。
可是,若想富貴,你得拿出誠意來。
在朝廷與徐家的選擇中,你不只要做出精神上的選擇,亦要有肉體上的行動。
投名狀要是這麼好投,天下就儘是好人了。
本家雖對徐叄無恩,不過,他生於此,長於此。在本家風雨飄搖之際,徐叄雖懶的去搭把手相救。可若是落井下石之類的,正常人,都不會情願。
朝廷,帝王,卻不會做此想。
徐叄叫了徐盈玉到書房說話兒,對女兒多有叮嚀,並且將招攬的幾個可靠的侍衛都給了女兒帶在身邊使喚。
徐盈玉見父親眉宇中頗多愁緒,猜度一二,反是勸徐叄,“父親,事已至此。太后娘娘如此看重女兒,女兒也只有盡心盡力將差使辦好的,只要咱家忠心,太后皇上亦不會虧待咱家。”
富貴前程啊……徐叄輕嘆。
徐盈玉冷聲道,“父親長噓短嘆,憂愁至此。若是本家與父親換一換,本家在父親的立場上,怕不會有父親的難為。”
“你這孩子,怎麼說這種話。”這句話卻真是寬了徐叄的心,往事種種俱浮心頭。
“女兒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徐盈玉笑著倚在父親肩上,溫聲道,“父親,您放心吧。女兒能有機會為家族出一分力,心裡高興的緊。本家的良心從來不曾用來咱們身上,父親不忍用本家換富貴。本家卻一直想著拉父親下水呢。”
“家裡兄長弟弟,還有女兒,能依靠的就是父親。”徐盈玉柔聲道,“父親能倚靠的則是君恩,父親三元出身,也是一腔熱血想報國。如今得君王重用,父親只管一施才為就是,也不枉父親多年苦讀。”
徐叄欣慰的拍拍女兒,笑道,“如今倒是你勸起我來。”
“父親心太軟了。”
“我擔心的也並不是本家。”兒子不頂用,徐叄索性將心事與女兒說一說,“本家與咱們並無恩情可言,它富貴或落敗,咱們只做不知就是。”
“如今這世道,你還不知道麼。家族再有錯處,那也不算錯處。你這次去江南,的確是為太后當差,可將來若是清算,咱們這樣大義滅親,怕是會受盡世人唾棄。”徐叄長嘆。
徐盈玉道,“父親必竟是帝師,我們一家人俱為帝王賣命。”
“只要立下功勳,在皇上面前就有臉面。有了臉面,父親,不怕皇上不將咱們徐家從泥潭中擇出來。”
“畢竟,帝師若是名聲不好,對於帝王也沒有半分好處呢。”
“如今,二弟三弟皆為皇上所用。太后對我亦是青眼有加,滿朝文武皆看在眼裡,若是將來帝王不念情分,咱們徐家不過是壞了名聲。”
“名聲壞了也不要人命,吳婉照樣活著。”
“可是,皇上若如此冷心冷情,寒的是滿朝文武的心。”
“父親,皇上絕頂聰明,並非這樣的蠢人。”
徐盈玉一句連一句的相勸,到最後,還真是稍稍解了徐叄的心結。父女二人又商議了許久,直到夜深,徐叄方送女兒回房,他也自去妻子那裡安歇。
只盼家人平安吧。徐叄暗中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