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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商女,配不得你。”
沈拙言有些發急,道,“也沒哪條律法說商女嫁不得舉人,再說,我其實沒什麼本事,就一功名而已。我也不想做什麼大官,我覺著就做皇家報刊就挺好。吳姑娘,我真是如此想。”
“沈舉人,你這麼想,不一定你的家人也這麼想。”吳婉輕聲道,“我見過的人多了。像沈舉人這樣的,少年才高,就有舉人功名。再過三年,進士已是你囊中之物。”
“你有位高權重的舅舅,自身有才幹有功名,如今連帝寵都有了,什麼樣的名門淑媛求娶不得。”吳婉顏色鎮定,她心志之堅,絕非一般女人可比,頭腦更加清醒過人,溫聲道,“我出身商賈,亦並非絕色,性情更說不上好,公子卻是大好前程在眼前。公子娶了我,就是全帝都的笑柄。”
“現在,我相信公子的真心,或許公子的確是不介意他人目光的。”吳婉嘆,“第一日不介意,第二日不介意,第三日?第四日呢?”
“男人,沒有不介意的。”
吳婉輕輕鬆鬆的便拿回主動權,道,“既然公子把話說開,我也把話說在明處,我是絕對不會考慮與公子的婚姻的。”
沈拙言也沒想著一蹴而就,他退一步,苦笑道,“看來還是我唐突了,我向姑娘賠罪。”舉杯飲一盞,退而求其次,“那日後,只求姑娘當從前一樣。”
“不能。”吳婉是何等心性之人,當下便道,“日後公子不必去我當差之處,我與公子亦當避嫌。”
吳婉聲音極輕極穩極沉,“沈舉人,我並非可隨意玩笑之人。”
沈拙言忙道,“吳姑娘,你別誤會,我並無此意。”他的確並非輕薄之人,得知吳婉竟如此作想,當時便急紅了臉,鼻尖兒上汗珠都往外沁出來,帶出幾分可憐。
吳婉心中沒有半分感動,只管隨棍打蛇,“希望沈舉人言行如一。”
沈拙言啞口。
不提小沈舉人失戀事件,如今帝都里又有一樁婚事惹人眼球兒。
永安公府與康國公府大喜。
永安公府傳至這一代,並不算一等權貴興旺之家。不過,永安公府嫡孫溫長楓被點為駙馬,倒是給公府增光不少。如今永安公府二房嫡孫結親康國公府嫡女,令人頗為矚目。
大家都知道,原本康國公家這閨女好像先前是要嫁給皇帝陛下的。
那會兒,皇帝陛下還只是鎮南王府的世子。
據說,親事還是鎮南王親提的。
不過,也不知怎麼回事,後來皇帝陛下由鎮南王府世子之身被冊立為皇太子,太上皇直接為康國公府的小姐指婚。
不是別人,就是永安公府溫家二房嫡次子溫長智。
這裡面的事,著實令人會聯想無數。
而且,又是兩家國公府聯姻,故此,頗受關注。宮裡衛太后聽說後,賞賜頗豐。
康國公夫人杜氏親自細細的檢查過女兒的陪嫁,暗暗嘆息,女兒這樣無福,原本鎮南王府的親筆信都到了,想著聘為世子妃的。若有此福氣,如今女兒就是皇后娘娘的。
誰知道後來帝都風雲變幻,太上皇為女兒另指婚事。
雖然永安公府門第已是不低,只是與皇家一比,哪裡還有高貴的門第。
杜氏心裡的不足之處,也是由些而起。
金銀珠寶,首飾寶石,古董字畫,衣料藥材,家俱房產,應有盡有。這一番陪嫁直折進了大半康國公府的家底去。
杜氏手面兒大,不只是因為一片疼寵女兒之心,還在於,她沒有兒子。
康國公除了杜氏,亦有妾侍通房,可是,康國公先前僅有一子,卻在年初染病夭亡,如今只有這唯一的一個女兒。如今康國公已年逾四旬,再有子嗣的機會也不大了,甚至,康國公已經在暗中盤算過繼嗣子之事。
嗣子再好,亦非自己親生骨肉。
故此,女兒大婚,康國公自然是肯傾家陪嫁的。
晚間,杜氏想著女兒不日就要出嫁,成為別人家的人,這顆心就跟擱油鍋里似的,反覆煎熬,哪裡還能睡得著覺。
“夫人,且安心吧,溫家也是旺族人家兒。”
“唉,人口倒是多。”杜氏嘆道,“連花園子裡都起了房舍,新房不過是小二進的院子,還不比女兒閨房大。”
“這日子啊,只要和美就好。”康國公給妻子寬心,“再說,過幾年老國公去了,總要分家的。咱們給女兒陪送了別院,還怕女兒受委屈不成?”
“公婆還在前頭呢,哪裡有輕閒日子過呢。”杜氏許多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