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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涼領命,就回家休息了。
薛少涼一走,明湛開始在屋裡轉悠,對阮鴻飛道,“邵春曉下台就在眼前了,新的浙閩總督實在不好選。”
阮鴻飛沒理會明湛這話,在阮鴻飛看來,沒有比明湛再難伺候的情人了。天生的心眼兒窄,可是那小心眼兒吧,還多的不行。一會兒冒一個,一會兒冒一個,你管他的事兒吧,他興許懷疑你另有目的,你不管吧,他又覺得你不夠關心他。
對於明湛這種陰暗心裡,阮鴻飛摸的老透了。
故此,朝中之事,阮鴻飛輕易不插手。
轉了會兒,明湛坐在阮鴻飛身畔,自己捶著小腿道,“以後,我不設浙閩總督之職了。”
阮鴻飛挑眉傾聽,明湛道,“把浙閩拆開,只設巡撫,不設總督。”
“若分成兩地,將來統籌東南海域時怕有麻煩。”阮鴻飛道。
明湛擺了擺手,“其實東南海域最大的麻煩已經遁了,鳳景明一敗,短時間內他恢復不了原氣。至於東南海域的事兒,設東南軍區,統籌軍備。巡撫只管政務民生就可。”
“你得注意軍權,不要過分集中在哪個人的手裡。”
明湛笑一笑,“只有在大戰時,才會有大將統籌沿海軍備,平常就如今日一般,各歸各的吧。”就好像兵馬大元帥這個職稱,聽著威風,其實也只有戰時才有,等閒太平日子,哪個君王會坐視臣子掌握天下兵權呢?
打定了這個主意,明湛開始召見任滿回帝都的官員。
這個時候,也是帝都最熱鬧的時候。
跑官跑官,什麼叫跑官?
其實除了少數的總督巡撫為陛下親命,其餘大部分官職,都是靠吏部考評推薦。這裡面的貓膩,可就多了。許多想更進一步的官員,自回帝都,雖不能立時陛見,不過吏部幾進幾出,大把的銀子,只怕花不出去,今年尤其如此。
並非新任的戶部尚書膽兒小,不敢收銀子啥的。實在是尚書大人太明白了,能做到尚書位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兒,陛下都成立廉政司了,所為何來?
別說是尚書一級的人物兒,就是但凡能在帝都街面兒混的,也得明白,陛下這是有的意要清吏治了。
國家要掃黃打非,你不低頭做人,再出妖蛾子,那就是活膩歪了。
所以,今年回帝都的官員,格外的感覺到,這銀子咋這麼難送啊?
既然送銀子不成,大家便開始走人情路線。
這時候就要看誰的關係網更硬了,同鄉同年同族同姓同僚,反正甭管抵不抵用,總得多多燒香,才好成正果呢。
當然,也有下官投其所好,知道陛下登基以來,厲行節儉,最喜廉潔之人。吏部還特意挑了幾個廉潔之名尤為響亮的官員,特意在朝上大大的推薦一番。
譬如,有淮揚常州知府,蔡成英。寒門出身,本身就沒啥家底兒,又極清廉,因還要供養兩位弟弟念書以及支付弟弟家的家用,常年連肉都吃不起。家裡老媽饞的不行了,蔡成英去買了二斤肉給老母吃,結果家裡米糧俱空,他倒是挺禁餓,餓了三天才挨到發俸祿的日子。家裡孩子哪裡受得住,老婆剛生產完,肉湯都沒喝上一口,倒要跟著一道挨餓,奶水也沒有,結果剛生的小兒營養不良夭折了。老婆一怒之下與蔡成英和離,受盡世人譴責。
而蔡成英,則受盡世人讚譽,贊其有“埋兒奉母”的美德。
新任的吏部尚書是拿著蔡成英當成楷模一樣的歌頌,為了母親餓死兒子,朝臣恨不能把蔡成英寫成第二十五孝。明湛聽的實在火大,私下裡召見時問蔡成英,“看你年紀不小,你弟弟多大了?”
“回陛下的話。”蔡成英頭一遭陛見,還有些緊張,說話哆哩哆嗦,“臣,臣二弟二十七、三弟二十五。”
“這個年紀,應該已經成家了吧。”
“是。”
“男子二十而冠,弱冠就是成年。男子漢大丈夫,成年就該獨立,身為弟弟既已成婚生子,依舊只管傍著兄長吃喝,這是何道理?”明湛道,“先前朕想著,你們做官不容易,薪俸都漲了。何況朝廷向來不拖欠俸祿,你為正五品知府,那些銀子,金奴銀婢雖有些夠嗆,不過勤謹持家,也能過得不錯的日子。”
“或者你兄弟們都有凌雲之志,不過,得先活下去,才能論及功名。當初,林永裳來帝都赴考,盤纏不夠,猶賣了幾日雞湯湊足花銷。而且,朕聽聞,在未中進士前,林永裳在閩地,非但要養家餬口,還要用心念書,以備功名。就這樣,也沒耽擱林永裳成才。”明湛靠著龍椅嘆道,“男人,成年之後,成家之後,功名不功名的,起碼應該先養活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