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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此時,人們雖講究孝師如孝父,但更有一句話叫作:忠孝不能兩全。
在沈東舒心中的重要性上,錢永道肯定是不能與明湛相提並論的。
沈東舒失眠了大半夜,輾轉反側直到天明方眯了一會兒,頭晌提前用了午膳,估量著時辰去別宮御見請安。
明湛召見沈東舒,一見沈東舒的神色,明湛面無表情的問,“錢先生沒答應?”
“臣實在無能。”沈東舒雖然胸有對策,不過面對明湛相問,仍是覺得臉上發燒,心生忐忑。
明湛眼中光芒一冷,極是不悅。他知道沈東舒與錢永道有師生之名份,方派沈東舒去勸說錢永道,不承想那錢永道當真是又臭又硬,沈東舒那樣會說話的人都鎩羽而歸。
簡直不識抬舉!明湛心中已是惱怒。
“陛下,臣另有策略。”沈東舒硬著頭皮道。
明湛臉色微緩,“哦?說來聽聽。莫不是要朕三顧茅廬
?”
沈東舒不料自己的心思被明湛一語點破,面上驚詫難掩。掃一眼沈東舒的神色,明湛忽地笑了,態度頓時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東舒,你與徐叄是師兄弟,與錢先生有師生之名份,叫上徐叄一道去。”
原本皇上語氣極是不悅,忽而又變了臉,沈東舒心生不妙,不過皇上已經交待了,他也只有照吩咐去做,並不敢多問。
明湛打發了沈東舒,轉而回了臥室。
阮鴻飛見明湛水蜜桃兒的臉上滿是鬱卒,心裡有數,問他,“怎麼,沈東舒沒說動錢永道?”
明湛道,“他是打算著讓朕三顧茅廬呢。”走到阮鴻飛身邊兒坐下,殺意淡淡道,“他這是想著學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呢!”
阮鴻飛摟住明湛的肩,“你得小心,別中了別人的計策。可別人家怎麼設計,你就怎麼走。”
明湛長吁了一口氣,罵道,“不識抬舉的東西!”
“錢永道在學子間威望極高,明湛,其實讓錢永道修訂這部大典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你想將他留在帝都,有的是法子。可是一旦他將大典修好,威望更上一層樓。”阮鴻飛握住明湛的手把弄,“何況,你若真的帶著一位尚書,一位總督,親自下降錢府請錢永道出面主持修訂此大典,錢永道的聲名得直逼孔聖人。”
明湛笑的不善,“孔聖人也是死了之後才成聖人的,錢永道若有此野心,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命了!”
96、更新 ...
明湛給了沈東舒與徐叄這對師兄弟合作的機會。
只是,差使實在不是非常美好。
沈東舒與徐叄都非常期待錢永道出面主持修訂大典的工作,畢竟這是非常榮耀的事。而且,先生與學生,師兄弟之間是有著密切關係的利益共同體。
錢永道如果能獲得更高的名望,沈東舒與徐叄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受益人。
當然,在錢家出了那種醜事後,沈東舒與徐叄都認為,錢永道應該接下這件差使來修補錢家的威望。雖然,在錢家官司之後,徐叄對待錢永道的態度雖然仍然親呢恭敬,但是在內里很為自己的老師惋惜。
不論這兩個最出色的學生如何勸說,錢永道一徑嘆道,“我已經老了,唉,而且,子孫不肖,我有何顏面來主持修訂這樣的盛世奇典。”
“先生,是陛下吩咐我與師弟前來請先生的。”徐叄沒白比沈東舒多吃十幾年的鹽,徐叄溫聲道,“陛下這樣看重先生的學問,敬仰先生的人品,先生哪怕不願意,不如我帶先生進宮。皇上有這樣的美意,即便先生有難處,若是親自見一見皇上,推辭這件差使,也顯得先生對皇上與朝廷的恭敬之意。”關鍵他們難兄難弟就好交差了。
錢永道有些意動,他嘆道,“只要能在圖書館裡做一個老管理員,我就求之不得了。”能做一輩子學問的人,起碼是愛惜學問的。錢永道對於圖書館裡一些古籍的翻印珍藏異常渴慕,這些天,他自圖書館裡借了三本來,一面自己看,一面命錢端玉抓緊時間抄一冊,自己收藏。
沈東舒見狀笑道,“先生,您一世最愛惜學問。此次皇上有修訂大典的意思,先生可藉此機會一觀天下之書。此典籍修成,便是天下讀書人都得感佩先生的功勳。”
錢永道搖搖頭,他實在已經不再年輕了,溫聲道,“我這個年紀,唉……”
徐叄溫言勸道,“先生如今身子骨尚且硬郎,若有不預之處,正好讓小師弟來幫你的忙。我看小師弟聰慧穎悟,芝蘭玉樹一般,實在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在小師弟這個年紀,是遠不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