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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總督嘆一聲,懇切道,“我知道徐相氣我對淮揚徐家下手,當時實在是迫不得已。何況裡面頗多內情,盈玉婦道人家,怕她掛心,不便與她多講。不過,徐相內閣中樞,卻是無妨的。”
小子,拿這嚇唬誰呢!徐叄不領情道,“既是機密,林總督更不必與我多言。”根本不吃林永裳這一套。
林永裳已逕自說道,“許多事,我也是到了淮揚方有所知曉。相爺,您是知道的,西北防線雖不說固若金湯,但是一夜之間大同關潰守。楊宇同在軍中十幾年,叛國叛君,定不是一時之間的事。”
“若是韃靼人,我們大鳳朝與韃靼人世代為仇,怕他們也沒本事收買楊宇同,讓他殺了大同守將,進而引韃靼人兵臨帝都吧?”林永裳問。
林永裳死活要說,徐叄也不能堵上耳朵,自然只有聽著。只是正聽到關鍵時候,誰知林永裳話音一停,正看向徐叄的眼睛,徐叄仍有幾分不戴見林永裳,並不說話。林永裳哪裡會跟老丈人賣官司,直言道,“再者,韃靼四部落聯手入大同關,其中兩部落直逼帝都城,另外兩部落南下,直奔淮揚浙閩。要我說,江浙之地雖然富庶,到底路遠迢迢。再者,山東湖廣亦是富饒之處。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他們之所以會一路南下淮揚浙閩無非只有一個原由,這三地皆是臨海之地,杭州揚州更是有名的繁華之都。果然,韃靼人到了淮揚,海匪們也聯手上岸了,劫掠閩地數城,圍攻福州城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海匪上岸與韃靼人兵至東南的時間不謀而合。這其中,若說沒有人算計,我是不能信的。”
“我之所以會知曉一些內情,是因為我見到一個舊時相識。”林永裳道,“徐相是仁宗皇帝時三元出身,自然也知道當初順王有一子於宮中養大,後為東宮世子的伴讀。之後,太上皇登基,順王子遷出宮去,降級襲爵為順郡王。”
“順郡王鳳景明,並沒有死,他去了海外,聯縱海上盜匪,收買了楊宇同,與韃靼人勾結,意圖顛覆江山。”林永裳沉聲道,“淮揚徐家先前因賣糧一事,將秉忠兄弟都拉下水來,若非陛下聖明,其後果不堪設想。如今,雖然鳳景明的陰謀未曾得懲,不過現在海上諸海匪勢利由他掌控,遠逃海外,什麼時候捲土重來,不可預期。若說淮揚徐家與鳳景明沒有聯繫,徐相信嗎?”
“如今皇上不願意承認鳳景明的身份,那是不想翻戾太子的舊帳,畢竟事情已經過去。若是再翻仁宗皇帝時的舊帳,朝中必定要面臨一次大清洗。”林永裳正色道,“淮揚徐家,由我處置,我會有分寸。正好,盈玉在守城中頗有相助之功,徐相於帝都倍受皇上重用,這個時機,除去淮揚徐氏,卻能保住的是徐相一支。正所謂,蜂蠆入懷,各自去解,毒蛇噬臂,壯士斷腕!若是留任淮揚徐氏日益做大,將來之害,難以預期。徐相畢竟是淮揚徐氏出身,在我手裡,我審出的證詞,會有分寸。若是留到戰後,送至帝都,三司共審,難免有不滿徐相之人暗中使壞。再者,淮揚徐氏之罪,亦遠不止於此,就是徐相,怕您也會有諸多為難之事。”
聽了諸多內情,再加上林永裳舌燦如花,徐叄自來對本家沒甚好感,對林永裳的怒氣倒是消了些。其實林永裳有句話說的很對,淮揚徐家落在林永裳手裡,要比落在三司手裡好上許多。畢竟這姓林的在打他家閨女的主意,再怎麼著,也得講幾分情面。
這麼一想,徐相覺著先前趙青怡狀告林永裳時,為林永裳說話,也未白費了氣力。
徐叄心中已是軟活了許多,面兒上卻沒有絲毫改變,反是問,“依你這樣一說,你除了淮揚徐家,我還要感謝你了。”
“怎敢怎敢。”林永裳謙道,“後生晚輩,伯父先前對晚輩的愛護,晚輩猶無可報答之處,豈敢讓伯父謝我。這是晚輩應該做的。”一席話後,林永裳自動將與徐叄的關係,由下官對徐相,升級為晚輩對伯父,亦不得不佩服其手段口齒了。
徐叄較林永裳年長了十幾歲,聽他叫一聲伯父,倒也熨帖,只是仍拿著架子,擺擺手道,“莫要如此熱絡,淮揚徐家之事,過去就過去了,我並非不明事理之人。其他的事,你也不必再提了。”
“是是是。”林永裳連聲應了,反問道,“我聽說伯父正在為盈玉妹妹挑選夫婿,還聽說伯父相中了宋遙宋將軍。”
“你消息挺靈通哪。”徐叄諷刺一句。這混帳小子不會緊盯著他家姑娘的吧。當然,他是不會告訴林永裳——他家姑娘真沒瞧上宋遙,以免姓林的自負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