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頁
李方這人別看此人生的粗獷,心機聰明都是有的,做事很喜歡留一手兒。
見阮鴻飛面色並無惱意,反說出這樣熨貼的話兒,李方心中頓覺有門兒,偏還有幾分疑慮,指甲搔著頭,一臉為難的試探道,“這回,我攔了國主的路,大約國主是惱了我的。”
阮鴻飛抬眸,不動聲色的笑,“李兄,我在你這裡也住了大半月了,李兄可有見我說過想回去的話麼?若是李兄怕杜某回身翻臉,不如我與李兄立下國約如何?”
李方搖搖手道,“嗨,什麼約不約的,杜老弟是守信之人,我老李信你。”李方在海上時間久了,明白合約完全是狗屁,若是想毀約,隨便放個屁就能毀。
見李方似有難言之意,阮鴻飛給天樞遞了個眼色,天樞便起身出去了。
李方輕嘆,“我真後悔未聽國主之言。”
“不瞞國主,公子合縱海上勢力,老李也參了一票。”李方嘴裡滿是苦澀,“如今去了福州城的海盜裡面,有我老李一半兒的精銳。”
阮鴻飛靜靜聽李方說話,長聲一嘆,惋惜嘆,“可惜了那麼些兄弟。”
李方眼眶掙的微紅,擺擺手,端起碗茶一口乾了,如同飲烈酒一般,咂聲嘆道,“我李方在海上摸爬滾打幾十年,不是沒敗過,比這更慘的時候也有。只是這回,我倒是不知該往哪方走了。”
“國主與小皇帝熟,還有小影子,天天念叨著叫我歸順朝廷。”李方沉聲嘆道,“這回,怕是我想歸順,朝廷也不肯赦我呢。”
李方所慮,其實很有道理。其實劫了阮鴻飛並不算大事,畢竟他沒有傷害阮鴻飛一分一毫。關鍵是李方在江南戰事中參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明湛絕不能赦他的。就是李方自己想招安,明湛也不會給他招。
可是眼下,李方的勢力遭受重創,他又得罪了阮鴻飛。
雖然如今阮鴻飛一口一個李兄,言笑晏晏,心無芥蒂的模樣,不過那是因為阮鴻飛還在李方的地盤兒的緣故,真正阮鴻飛回去會怎樣,李方也沒有特別大的把握。
阮鴻飛輕嘆,“我還是那句話,之前朝廷禁海,怎樣都無妨。如今天津港已經在建設中,李兄若是仍想像之前那樣笑傲海上,怕是不易。”
“經此戰之後,其實大家實力都有所損傷,就是朝廷也不例外。”阮鴻飛淡淡道,“李兄、陳兄,還有公子那裡,三敗俱傷。朝廷自然也是損兵折將,但是有一點,我們與朝廷是沒有辦法比的。朝廷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儘管有所損失,但是補充起來比我們容易太多了。”
“咱們在海上討生活,這一番家業也是來之不易呢。”
此話,正中李方心肝兒。李方投資公子失敗,大半家業付之流水,此時,面對著阮鴻飛,鷹眸半眯,卻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雖然海上幾家與朝廷俱有損失,倒是杜兄發了大財呢。”他們都大不如前,杜若國卻是趁機下黑手,勢力更上一層樓。若說不嫉妒,李方就他娘的是聖人了。
阮鴻飛微笑,“發財倒談不上,不過是運氣罷了。”
運氣!哼,狗屁運氣!早知這樣真該讓那鳥兒公子宰了這小子,看他還運不運氣了!
“我有一事想求國主幫忙。”李方鄭重神色,銳利的雙眸直逼阮鴻飛的眼睛,面上斜破開的刀疤更顯強橫。
見李方終於肯提條件,阮鴻飛毫不退縮的迎上李方的眼神,洗耳恭聽。一時之間,室內氣氛冷凝至冰點。
李方緩緩道,“聽說國主與小皇帝交情莫逆,我希望國主代我求小皇帝一份詔書,上面能封我為南海大將軍,允我名正言順的在海上航行,與天朝進行貿易,如同國主這般。”
阮鴻飛瞬時明白,定是鳳景明走時與李方說了些什麼,他面色溫潤依然,風度優雅,溫聲道,“李兄剛剛也說了你所犯之罪,朝廷不會赦免。我於朝廷也只是普通的國與國之間的交情,怎能貿然干涉天朝的內政呢。李兄是為難我了。”
李方露出淡定的微笑,半步不肯退讓,“國主不必搪塞我,聽聞國主與小皇帝早已有魚水之歡,依國主的手段,只要有心,什麼不是手到擒來呢。就當國主幫我老李一回吧。”
見阮鴻飛並不應允,李方笑的不善,帶了三分威脅,“天朝皇帝已經派了大官來保國主,既如此,我直接與天朝來的大官兒們談。”讀書人要臉面,何況皇室,若是傳出杜若國主與小皇帝交歡的消息,看他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