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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涼道,“師兄,如你出身的人,世上有多少。我們大多數人,都要依從於世俗度過一生。”
這話並不好聽,付辛慈微訝,並不惱怒,反勾唇笑道,“弱小的人,只能依從於世俗。強大的人,終將改變世俗。”
薛少涼再道,“那師兄覺得你強大到可以改變世俗了嗎?”
聽到這句話,付辛慈明朗自信的五官頓時垮了下來,攤開手,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態,“當然沒有。所以,我聽從你的勸告。”
薛少涼鬆口氣,付辛慈道,“我想見見托你來說項的人。”
“你不是已經見過劉易水了嗎?”薛少涼道。他並不希望暴露明湛與阮鴻飛的身份。
付辛慈哈哈一笑,“少涼,你要對我說謊麼?”他怎麼都不信劉易水有請動薛少涼的本事,不然,劉易水早就該用了步兒棋了,而不是踟躕到現在。
“隨你怎麼想。”薛少涼起身告辭。
付辛慈握住薛少涼的手,道,“別人九假一真,你是九真一假,我都分不出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了。我給你面子,你陪我喝兩杯賠罪。”
“我不過是傳話兒,聽不聽全在你,哪裡有罪?”
付辛慈硬將人留下,隨口道,“你冒犯了我高傲的自尊心。”
薛少涼懶得與付師兄較量口舌,只得留下喝酒。
什麼叫柳暗花明,什麼叫峰迴路轉。
劉易水算是明白了,原本付辛慈的態度多麼的強硬啊。
甭看顧岳山與付辛慈是血親,劉易水拿出極大的誠意,希望能對付辛慈補償一二,付辛慈只管叫劉易水去死。
這忽然之間,劉易水接到消息,付辛慈決定暫時不追究了。
簡直是天上掉下餡餅來!
這等好事,劉易水想都不敢想。付辛慈道,“我每天要去當差,不能離開福州城。就請劉先生帶上我的信件回去吧,你放心,顧大人可以繼續做他的高官。替我代話給他,希望他官運亨通。”
劉易水是善於交際的人,聽到付辛慈這話,怎麼都覺得付辛慈是在諷刺。眼下並不是計較這些事的時候,劉易水維持著風度,“我記得了,公子若有別的交待,一併吩咐。大人自從得知公子的事情,一直極為愧疚。”
付辛慈的眉眼間流轉著一抹笑意,“多謝,如果顧大人想補償於我,不論是房產土地還是金銀古董,都多多益善。如果其他的口頭上的表示,那就算了。”好話誰不會說,付辛慈並不會輕易被糊弄。
劉易水連忙將帶來的東西交給付辛慈,“回去後,我會向大人轉達公子的意思。”
付辛慈起身離開。
嚇一嚇顧岳山,也就夠了。他當然不會指望著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法子來搞臭顧岳山,何況,有人能驅使薛少涼前來說情。
儘管付辛慈並不清楚,薛少涼背後是誰。
不過,依他對薛少涼的了解,這人的身份背景就很值得推敲了。
畢竟,恐怕顧岳山親自出馬,薛少涼都不一定能給他面子。
付辛慈半眯明眸,天氣悶熱,他撥了撥額前的髮絲,指肚間留下幾許汗漬,騎著馬蹓蹓噠噠的往回走。這夏天的雨,是說來就來。
付辛慈只帶了四個家僕,眼瞅著暴雨瞬息而至,素來光鮮亮麗要臉面的付師兄躲避不及,被豆大的雨點子打成落湯雞。
其實,付辛慈在烏雲突至前,本就已眼明手快驅馬至一家府門前,想著叫門避雨。結果這家門房譜兒大,足待付師兄被淋個精光方來開門。見是付辛慈,倒是認得,連忙抱拳行禮,“唉喲,原來是付公子,您這是遇著雨了吧。公子趕緊進來。”門房上前為付辛慈牽馬。
“有勞了,待雨過去我們就走。”付辛慈並非那種天真的貴公子,闔該以為全世界都捧著自己。這本就不是自家,又是雨天,門房懶怠,也是主人家的事。人家給開了門,又給避了雨,已是幸事。
付辛慈這樣客氣,門房倒格外高看一眼,致歉道,“付公子是付大俠的高徒,付大俠與我家主人情同兄弟。付公子是主人的貴客,若是主人知道小的沒請付公子進去喝口熱茶,定會怪小的辦事不利。如今這雨瞧著一時半會兒不能停的,公子身體金貴,這都濕了。若是公子不肯進來歇息片刻,小的難逃罪責,公子就當體恤小的了。”
“如此,叨擾了。”付辛慈微微一笑,家僕塞給門房一錠銀子打賞。
連忙有門房撐傘,親自將付辛慈送了進去。
阮鴻飛身邊的人自非等閒,付辛慈很快洗了熱水澡,換了乾淨柔軟的衣物,順當舒服的像在自己家一般,一切恰到好處。將頭髮擦的半干,付辛慈就想著起身去拜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