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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放心,皇帝素來不是貪歡好色的。如今宮裡只有一位青貴妃,待你家閨女進宮,我絕不會讓她為妃為妾,直接封為正宮皇后。”衛太后追問,“李相以為如何?”
李平舟死的心都有了,中宮榮耀,饒是以李平舟的耿直,亦並非不動心。不過,眼下皇帝陛下吉凶難料,何況若是有國丈之榮,李家一躍為外戚之家,他這個內閣首輔還怎麼當?再者,沖喜能把陛下沖好倒罷了,若是好不了,陛下過身,女兒空有尊榮,這一輩子要怎麼過呢?
“稟太后娘娘,臣聽說自來民間成婚沖喜,也要合一下八字屬相。”李平舟定一定心神,正色道,“臣女若是對陛下龍體康復有益,臣絕無二話。”這樣的大事,一時間李平舟真沒個准主意。但是,衛太后開口,事關龍體,他不能拒絕。不過,李平舟也不想把事情說死。
“李相對皇帝果然忠心不二。”衛太后笑贊一聲,“這件事就先這樣吧,待皇帝大安。李相,你就是皇家的恩人哪。”
衛太后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李平舟只得獻上女兒八字,再由欽天監測算,若是大吉之選,女兒就得進宮。
“至於立皇孫一事,我想著,待皇帝大安,由皇帝做主,最合適不過了,李相以為呢?”衛太后問。
“是。”這裡頭的利害關係,李平舟自有分寸。以往李平舟就不贊成過早的冊立皇孫,如今得再加上一個“更”字。李平舟另有用意,問道,“太后娘娘,先前,魯安侯其孫對陛下大逆不道之事,臣等奉太后諭令鳳祈年回帝都受審。如今其人已至帝都,關押至宗人府,何時開審,還請太后娘娘明示?”
“既然人都到了,宜早不宜遲,責令宗人府快些開審就是。”
“是。”李平舟恭聲應下,衛太后道,“自明湛登基,慎親王是宗室里輩份最長的人了。宗人府的事,還要他這個宗令打頭兒呢。慎親王是個明白人,李相你是四朝老臣,又是皇帝的首相,你去說一聲,也顯著內閣與宗室的和睦不是?”
李平舟沉聲道,“太后娘娘慮事周全,臣深感敬佩。”
衛穎嘉傍晚才進宮,行過大禮後,衛太后問,“可有眉目了?”
“是。”衛穎嘉道,“昨兒棲鳳山動靜兒不小,山塌地陷,臣去仔細查探過,那深坑裡有炸藥爆炸後的痕跡。山下有一深坑,坑最深處有九丈左右,寬九丈,定是強性炸藥所為。民間煙花爆竹或有煉製丹藥,多用火藥。再者,兵部武備司,徐秉堂徐大人之前就在研究烈性炸藥。臣找懂行的人看過,深坑裡所留藥痕,與徐大人新研製的炸藥無異。”
“臣又命人去內務府查過,徐大人那裡炸藥的出入一筆一筆都清楚,並無差池嫌疑處。就是兵部預留的火藥,清點後,也對得上數目。”衛穎嘉正色道,“當然,火藥還有別的來路,或者是私人挾帶,或者兵部購入時有人起了私心,截留在手。火藥來路,一時之間也不好查了。”
衛太后淡淡道,“火藥來路雖難查,不過,徐秉堂研究出這種新型的火藥配方不過數月。這是朝廷機密,所知者不過寥寥數人。”
衛穎嘉道,“臣命人查過,配製密方保存在陛下這裡,兵部尚書顧岳山都不清楚,唯徐秉堂與陛下知曉。”
是了,明湛對於配方的保密性向來是做到極致的,這種火藥的配方,根本就沒往兵部走。
“徐秉堂不太可能把配方泄露出去。”徐家是自明湛登基後方才顯赫起來,不論太上皇復政,還是再立皇孫,徐家所能得到的不會比現在更多。要說起不臣之心,再怎麼也輪不到徐家。故此,衛太后立時將徐秉堂排除在外,反是吩咐道,“徐秉堂身邊得用的人,當時協助他研究火藥的那些人,你一個個去查。”
“是。”衛穎嘉道,“還有一件事,顧岳山派了自己的幕僚劉易水去福州城。”
衛太后眉毛一動,“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一大早。”
“這倒是稀奇了。”皇帝陛下久病,顧岳山兵部尚書,內閣相輔,該避的嫌疑他自然比常人清楚。在這個時節,怎麼會派人到福州城去。而且派的不是尋常人,劉易水雖只是幕僚的身份,卻是顧岳山的左膀右臂。且隨著顧岳山的官兒越做越大,劉易水在帝都城也小有名聲。
再者,若是私事密事,劉易水也該喬裝打扮,秘密潛行,卻又這樣容易被人探知,豈不讓人多思呢?何況,若非要事,自不必劉易水親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