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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惜春是長子,他雖無大本事,不過現在學得本分,人又生的好,面兒上應酬從來不憷,說笑自如,平生第一遭很給唐盛長臉。至於唐惜時,已經準備過了年要考秀才,學識自不必說。最小的唐惜夏在官學念書也念的有模有樣。
唐盛與李巡撫一道自總督府出來,便去了巡撫府,兩家人一道坐下喝茶。
聽聞過唐惜春紈絝名聲的李巡撫都對唐盛道,“青雲觀果然調理人,什麼時候我也把我家這個孽障送去,沾沾道家福氣。”
唐盛道,“哎,青雲道長什麼都好,就是脾氣這方面。我本想讓惜春拜師,道長提都未提,只得作罷。今年我是不打算再叫惜春去了。若是大人有意送賢侄去山上,還是要早做準備。有用得著下官的地方,大人儘管吩咐。”
李巡撫有些吃驚,不過依舊關切的問,“慕嘉可要送賢侄再去官學讀書,慕嘉若有不便,我跟那王老夫子說一聲,我的面子,他總會賣一二。”唐盛,字慕嘉。
唐盛笑,“到時少不得要麻煩大人。我想著,先叫他在家念幾日詩書,待得略有長進,我再親自帶著他去給王先生致歉。若王先生看這孽障還可調理,再讓他繼續念書。若他實在無此資質,誰也強求不得。”
唐惜春恨不能翻個白眼給他爹,他可是從來沒答應留在家念書的!
李峰朝唐惜春使個眼色,唐惜春嘟嘟嘴,李峰悄然而笑。
兩位老爹客氣半日,唐盛便帶著三個兒子起身告辭。李巡撫親送出門,再令李峰送唐家人至大門,做足親近模樣。待得李峰迴屋跟他爹交差,李巡撫感嘆,“唐家不出數年,必然更上一層樓。”
李峰笑,“唐家的確家風不錯,小唐先前魯莽些,如今瞧著也穩重了。”
李巡撫默然。
李峰道,“兒子今年想一試秋闈,正當專心打磨文章,拜師訪友,出門交際一二,父親怎麼屢次提及青雲觀之事?”
“若往時,去住個一年半載倒也無妨,如今這個時候實在不相宜。”
李巡撫道,“你年紀尚輕,如何知道青雲觀的底細。那位上科探花周湄便是青雲道長的二弟子,青雲觀於成都府名聲不顯,若不是因著周湄,我尚且注意不到這一座小小道觀。如今看唐慕嘉的義子,生的眉目沉穩,瞧著很有些不凡之處,這也是青雲觀弟子。你沒聽唐慕嘉說麼,他這義子才十五歲,便想試一試今年的秀才試,若無把握,唐慕嘉焉何會說出口?這看著是一座小小道觀,裡面說不得有非凡之人哪。”
李峰皺眉,“小唐在山上呆過,倒沒聽他說起過周湄。”
李巡撫望兒子一眼,“你莫太自作聰明,便將天下人都視為傻瓜。唐慕嘉不過而立之年,便已居正四品,他的長子,再笨也有限。倒是你,目中無人慣了的。你想交往,便正經交往幾個性情相投的朋友,以後仕途,亦是助力。如你這般,一味遊戲玩耍,外頭瞧著花團錦簇,真正相投的朋友能有幾人?就是唐惜春,我總聽你說如何紈絝,如今一見,也是個乾淨懂事的孩子。阿峰啊,你雖文章上有靈性,世事人情遠尚未通透。”
李峰給老子說的臉上微燙,道,“爹,要不就按你說的,我也去青雲觀住上些時日。不是兒子說嘴,我與小唐交往非一日,他真的變化挺大,自青雲觀回來,倒似換了個人似的。”
李巡撫輕嘆,“我也只是覺著青雲觀可疑罷了,秋闈不可耽擱,你用心準備秋闈,莫分心他事。爹只是給你提個醒,似唐家這等人家,雖出身寒微些,子弟皆爭氣,便可交往。為人做官,都少不得朋友幫襯的。你與人相交,便拿出幾分真情誼來。如今你也大了,莫再做少年風流之態。”
李峰低聲應了。
唐家一行人回了家,唐惜春立刻跟在老爹耳邊嘟囔,“爹,我過幾天可是要去跟太妃學算術的。”
唐盛道,“此事以後再說。”
唐惜春道,“反正爹你記牢了,我喜歡算術。”
唐盛臉一冷,沒理會唐惜春便帶著唐惜夏去了主院。
唐惜時與唐惜春同路,說他,“你就不能忍一忍?”
“忍什麼?我要是忍了,就非聽老爹的不可。”唐惜春道,“惜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真能考得出功名,我早去考了。如今我好容易找到一件自己喜歡的事,老爹又不叫我去做。難道天天叫我在家混吃等死!”
唐惜時道,“義父並非不講理之人,你慢慢的跟義父說,總能說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