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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惜春翹下巴哼一聲,一幅要看大爺心情如何的欠扁模樣。
酒家就在寨子外挨著山道的地方,臨山繞溪的三五間房屋,外頭圍一圈竹籬巴,掩一扇柴門。若不是一面天青色的酒幌高高的挑起來,上面用墨汁寫了個大大的“酒”字,實在看不出這是處酒家。
青雲觀的弟子同這酒家頗熟,唐惜時一進去,那胖胖的老闆娘就招呼起來,“小唐來了。”
裡面比唐惜春想像的更為窄小,屋裡只擺了三兩張掉漆的老榆木桌子,簡單的很,唐惜時帶唐惜春到一處桌旁坐下,問,“嗯,老闆娘,有吃的沒?我們吃了要趕緊趕路。”
老闆娘手腳麻利的將桌子又擦了一遍,笑,“有有,你們來得巧,昨天壯他爹在山上逮了幾隻兔子,我晚上用山菇燉了,這會兒正熱乎呢。還有現成的燒餅,熱一熱就給你們端來。”說著就飛快的去端吃的了。
唐惜春悄聲問,“不用點菜嗎?”
唐惜時小聲道,“你還當是在成都城呢?寨子裡就這一處酒家,山上來的人並不多,冬天更沒多少吃食,也就那幾樣,都是碰到什麼吃什麼,沒菜叫你點。”
唐惜春問,“有水沒?”他有些渴,趕了半日路,水囊里的水都已經冷了。
就見一個身量中等裹著件狼皮裘衣的年輕男人邁進屋來,那男人生得好一幅連腮鬍鬚,眉目粗獷,笑聲響亮,“小兄弟,喝啥子水?俺有上等的好村酒。”又與唐惜時打過招呼,“小唐哥來了。”
搬過一個灰色酒罈,那男人看唐惜春一眼,見他穿著道觀的衣裳,問,“這位小兄弟眼生,也是青雲師父的徒弟麼?”
唐惜時道,“我家裡兄長。”又對唐惜春道,“阿泰哥是酒家的老闆。”
阿泰哥笑,“啥子老闆不老闆的,是青雲師父賞口飯吃。”他家的主要生意就是做燒餅供應青雲觀的早晚間的主食。
唐惜春笑著打聲招呼,不得不說唐惜春的外表還是很有欺騙性的,他人生的白淨俊俏,這麼乖乖巧巧的一說話,阿泰哥不禁笑起來,道,“大唐哥當真是個斯文人。”說著篩起酒來。
待老闆娘呈上飯食,唐惜時便叫了這對夫婦一道吃。
老闆娘待人極是熱情,蜀人善飲,這酒也不過是低度的果酒,並不醉人,老闆娘跟著飲了幾碗,細膩圓潤的臉龐浮現淡淡紅暈,竟頗有幾分風情,直惹得阿泰哥瞅了好幾眼。老闆娘臉上愈紅,夾了一筷子油淋淋的兔子肉給老闆擱碗裡,舉手投足間盡顯親昵,可見的確是一對恩愛夫妻。
唐惜春也喝了幾碗酒,身上暖烘烘的,八卦精神上來,打聽道,“大姐,你們這兒可有個擅長做白肉燒餅的小梅花兒姑娘,我最愛吃白肉燒餅了,聽說梅花兒姑娘的燒餅做的尤為好。”
老闆娘沒說話,反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阿泰哥臉色一黑,筷子停在當中,問,“是不是皓五那混球回來了?”
“沒沒,這是哪裡話喲。”唐惜春素來眼明心活,機伶的給阿泰哥倒了碗酒,笑,“怎麼大哥忽就惱了?來,喝酒喝酒!”
阿泰哥端起酒倒嘴裡,將一揮手,嗨然一嘆,“別跟我提皓五,哪怕我們夫妻多受青雲師父照顧,我阿泰也跟那皓五勢不兩立!”
“莫不是皓五得罪過阿泰哥?”唐惜春又給阿泰哥倒了碗酒,腳下挨了唐惜時一踢,怪他多嘴。唐惜春根本不理,只管打聽其中八卦內情。
阿泰哥伸手握住老闆娘肉乎乎的一隻手捏了捏,道,“我跟阿梅自小一道長大,早早約定婚姻。尋常俺當皓五是個好人,不想他心存歹意,竟想霸占俺的阿梅!俺如何容得下他!”
唐惜春手裡的筷子啪的掉在桌上,不可置信的看著老闆娘,原來這就是小梅花兒!俄的了個神哪!好一朵圓潤飽滿的胖梅花兒喲!嘴裡卻道,“原來皓五竟做出這等人神共憤之事來!”
梅花兒老闆娘笑,“小五兒跟我開個玩笑,這憨貨就鬧的天地不寧,只得早早嫁了他了事。”
阿泰哥不依不饒,“哪裡是玩笑,他還捏你的手哩,我親眼看到的。”
梅花兒老闆娘笑,“他雖捏我的手,我嫁的不還是你麼。”
阿泰哥正要說什麼,屋裡傳來一陣小孩兒哭聲,梅花兒老闆娘使喚男人道,“去瞧瞧,壯哥兒醒了!看可是尿了!”阿泰哥顧不得說皓五,連忙撂下筷子屋裡抱孩子去了。
兄弟兩個也已吃的酒足飯飽,唐惜時付了飯菜錢,起身告辭。梅花兒老闆娘直送到大門口,掩唇一笑,悄聲道,“唐小哥,若是小五兒回來只管叫他過來,我專門給他做白肉燒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