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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將眼一橫,嘆道,“你這當老子的心莫不是鐵石做的?我一想到春兒在山上吃的那些苦,就難受的飯都吃不下,虧你怎麼說的出口。”
唐盛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學些人情世故也不是壞事,他能在山上立住腳,可見還不算無藥可救。”
“我孫子好的很!”老太太不喜歡聽這些話,皺眉道,“這該吃的苦也吃了,你趕緊去接春兒回來吧。要念書哪裡都能念,難道洗衣做飯就能把書念好了?”當時不知山上這般清苦,稀里糊塗的把孫子送去山上。如今知道了,老太太愈發想念孫子了。
唐盛做老子時威風八面,對上自己老娘也是頭疼,打發了丫環們下去,唐盛道,“娘啊,惜春是我兒子,難道我會把他往火坑裡放?青雲觀的好處多了去,若是能留下,正該叫他安心住上幾年才好。”
“有什麼好處?洗衣做飯能有什麼好處?我知道,惜時在那兒習武,地方也不會太差。可咱們春兒又不是習武的材料,他一個念書習文的孩子,你把擱習武的地界兒,這也不對頭啊。”老太太也有自己的道理。
唐盛語重心長的跟老娘解釋,“誰說青雲觀只是習武的,青雲道長的二弟子,前年帝都春闈就中了探花,才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就是惜時,現在的文章也做的有模有樣,再過幾年,大有可為之處。惜春從官學出來,已經沒有太好去處了,若是在山上能得青雲道長指點指點,也不比在官學差。”
老太太自不知這些事,聽兒子說完,老太太擔憂,“那人家道長肯指點春兒麼?惜時是道長的弟子,有師徒名分,這是應當的。咱們春兒,又沒拜道長為師,人家能願意?你既有這個念頭,當時春兒去山上時就該多給道長備些厚禮。”
“看吧,反正惜春在山上住著,混個眼熟也好。”唐盛也沒什麼把握,想著還是要叫人去山上走一趟,他寫封信點撥一下兒子,別入寶山卻空手而歸。唐盛道,“先前放任他幾年,是因為他年紀小。如今都十五了,念書不通,習武不行,總不能一直這個懵懵懂懂下去。縱使考不出功名,起碼得學個明白,以後打理產業,日子也能過得。”
見兒子一門心思為孫子籌劃,老太太也不好再拆台,只是問,“那春兒什麼時候能回家?”
唐盛道,“過年總會回來的。”
老太太道,“這天眼瞅著就冷了,春兒上山的時候就只帶了夏衫,他的秋衣我都叫阿玄做出來了,你差個人給他送上去才好。”
唐盛笑應了,道,“阿玄這丫頭倒是忠心。”
“她跟春兒自小一起長大,情分不同。唉,阿玄是個好孩子,先時春兒不明白,總是厭著她,她一樣忠心耿耿。後來春兒明白過來,待她甚好,那丫頭仍如以往,不驕不躁的,只看這份兒沉穩就沒幾人比得上她。”老太太道,“春兒院子裡,非有這麼個可靠的人才行。”
唐盛笑,“母親說的是,我看阿玄也是個心正的。”
唐盛並未將唐惜春單獨給阿玄寫信的事告訴老太太,其實唐惜春給阿玄的信唐盛早看過了,裡頭並沒有不能見諸於外人的東西,無非就是些瑣事。只是唐盛想著,唐惜春在山上還惦記著阿玄……阿玄也算是唐盛看著長大的,又素來端正。
若是兩人真有些個別的意思,唐盛倒覺著,能有阿玄這樣端正的孩子給兒子做側室,也是兒子的福氣。不過,兩人年紀還小,難得唐惜春現在明白過來,還是前程要緊,這些事緩緩再提也無妨。
過得幾日,唐惜春收到了家中大管家送上來的秋衣冬衣,一大匣子的肉乾零嘴兒,總之都是阿玄預備的。
唐惜春笑問,“家裡可好?”
大管家唐忠道,“家裡都好。老太太、老爺、太太身體康健,就是一直惦記大爺。收到大爺的書信後,老太太開懷的很。老爺說了,山上清幽,叫大爺好生住著,靜心習文念書。這是老爺吩咐奴才給大爺的書信。”說著,一封家書雙手奉上。
唐惜春接了,並沒有立時就看。
唐忠繼續道,“大爺住在山上,多有打擾道長之處。這兩壇美酒,是老爺送給道長的。”
唐惜春點頭,道,“你們暫且去客房歇歇腳,中午惜時就回來了,待見了惜時,用過午飯再下山。”親自帶唐忠去客房。
唐忠受寵若驚,忙道,“奴才們自己過去就行了。”
唐惜春問,“你認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