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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立馬丟開手,奚落明湛,“要這樣,明天我給你搬一箱子來,你天天讓我上。”
“阿寧,昨天就是你在上頭,起碼得輪替著來吧。”明湛武力值差勁兒,只得跟魏寧說軟話,一個勁兒的拿小眼神兒可憐巴巴的瞧魏寧。
魏寧心一軟,嘆道,“好吧,一人一次,輪替著來。”
明湛頓時沒看畫兒的心了,拉著魏寧道,“這些東西,什麼時候瞧都來的及,喲,這都快晌午了,咱們先去用午膳。好不容易今天休沐來著。”
還未等明湛拉著魏寧踏出內室,方青小跑著來回稟,“殿下,福親王世子前來求見殿下,正在小客廳里哭呢。”
福親王只一子一女,因福親王不理朝政,這位世子也向來清閒風流,只是明湛與他真的不大熟,怎麼倒找上門兒了,明湛問,“他有什麼事?”
“福親王世子沒跟奴才說,只是看世子倆眼腫的跟桃子似的,這會兒還在流淚呢,一個勁兒吵吵要見殿下呢。”方青道。
“你先去瞧瞧福親王世子吧,怕是有急事。”魏寧道。
正事要緊,明湛還不至於昏聵到因私廢公,便著緊去小客廳見客了。
明湛前腳踏進小廳,福親王世子一見他便就撲了過去,他年紀比明湛長、個子也較明湛魁偉,險些把明湛壓到地上去,方青眼疾手快,在明湛身後一拱,身後兩個小內侍跟上來四隻手托一把,明湛方沒丟醜。
“明玉哥,你這是怎麼了?”明湛連聲問。
福親王世子鳳明玉,真的是眼如爛桃,見著明湛如同見著救星,抓住明湛的手驚惶的喊,“明湛,你可得救救父王!”
“明玉哥怎麼了,誰對王伯不敬麼?”明湛手上用力,握住鳳明玉的手腕,先將鳳明玉送到一側的座椅上,自己也坐了,輕咳了幾聲問。
鳳明玉眼裡含淚,“明湛,隨駕的幾位大臣回來了,帶回了皇上的手諭。上、上面,”鳳明玉實在有些難以啟齒,眼睛通紅的流了幾滴淚,方繼續道,“手諭上面說要立父王為儲,讓父王登基。”
明湛被這消息驚的說不出話,不可思議的看向鳳明玉,鳳明玉咬牙切齒,“這怎麼可能呢?皇上有四位皇子,就算不說皇子,皇上與鎮南王叔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關係向來親密,也有你們兄弟在。再怎麼說,也輪不到我父王……這幫殺千刀的臣子們保不住皇上安危,如今回來還要害我父王,這是想致我家於死地哪……明湛,我求你去說句公道話……我父王連朝中大臣都認不全,他,他真的沒那大不敬的心思啊!”
鳳明玉哭天搶地的一頓嚎,明湛垂眸,靜靜思量,對鳳明玉道,“明玉哥不必多想,你還是先回去侍奉王伯,不要讓王伯出了意外。”
鳳明玉顧不得儀容,抹一把淚道,“父王聽到消息就要自裁以示清白,幸好被母親攔住了,現在母親妹妹都守著父王呢。明湛,朝中大臣我也不太認得,如今只得求你看在咱們一個祖宗的份兒上,說句公道話。”
鳳明玉的話還沒說完,宮中派出的內侍已經到了,請明湛進宮議事。
明湛道,“即然順便,明玉哥不如同我一道進宮去,也好分說明白。”對於鳳明玉的到來,明湛心裡不怎麼痛快,說到底,他與福親王一脈並未有多深厚的交情,不過面子情份。而且關鍵,他們鎮南王府雖與皇室親近,可同樣不是皇室一支,如果不是御駕出事,尚輪不到明湛來帝都說話。帝都對鎮南王府的態度向來是拉攏與防備並存,在這種形勢下,鳳明玉不去皇子府上反倒直奔他的鎮南王府,簡直其心可誅!
明湛站在內室,雙臂展平,任侍女伺候他換上大禮服。
“阿寧,我估計傳旨太監定也去你家了,我這裡有你的官服,你也換上,與我一道進宮。”明湛道,“看來皇伯父與父王的處境不大妙。”
魏寧點了點頭,對明湛道,“福親王的事,你心裡要有個成算。”然後隨侍女去換官服。
范維站在一畔道,“殿下,我們鎮南王府乃皇室近支,王爺與皇上乃一母同胞,從哪裡算,咱們與帝都總比與福親王府要近一層,殿下切莫心軟。”
明湛冷笑,“他嚎幾聲,莫非我就要站在他那邊兒?”他是在發夢吧!
范維馮秩齊聲道,“殿下俊傑。”您把這聖明勁兒使在承恩侯身上就完美了。
“不過現在也不大妙,該死的鳳明玉,你派人出去打聽打聽,來我們府上前,他還去過哪裡?”明湛從侍女手中接過腰帶,自己勒上,吩咐道,“還有福親王府,那邊兒增派人手。”這兄弟兩個到底怎麼著了,怎麼會發出這樣的手諭來!該死的阮鴻飛,明湛道,“發一道我的手令,去北威侯府問問,北威侯有沒有接到進宮的命令,如果沒有的話,讓北威侯拿著我的手令進宮去。”
馮秩連忙去擬手令,黎冰在明湛臉上略做裝飾,在明湛耳邊道,“永定侯也接到了進宮的命令。”
“這再正常不過。”明湛問,“陳四賢呢?”
“陳大人官職不高,手中不過數千人,並未接到入宮的命令。”黎冰回道。
明湛並未多說,馮秩呈上擬好的手令,明湛略略看過,在手令上蓋了印,待魏寧收拾好,便一道出去。
鳳明玉也重新洗了臉,眼睛雖紅腫,倒也還整齊,見了魏寧臉上有掩不住的驚愕,“承恩侯也在?”
“見過世子。”魏寧行一禮。
鳳明玉連忙扶住魏寧,並未受他的禮,這個時候魏寧在鎮南王府,同明湛的交情定是不一般的。饒是鳳明玉也得感嘆承恩侯神通廣大,得明湛青眼。
三人並未多說,明湛與魏寧共乘,鳳明玉的車駕隨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皇城趕去。
第149章 史筆
懷德殿。
雖是休沐的日子,不過事情特殊,朝中六部公卿全部收拾好趕到宮裡,幾位皇子也都在。
“湛弟來了。”鳳明瀾與明湛打聲招呼,幾位皇子也不知是擔心皇位,還是擔心老爹,臉色都不大好。
明湛一揖,“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明玉哥正好去我府上求救,想來此事既與福王伯有關,我便請明玉哥一道進宮了。”該避嫌時還是要避一下嫌的。
幾位大臣與明湛見過禮,明湛便過去同皇子們坐到了一處,側身對鳳明瀾道,“說起來,此事或多或少與北威侯有關,我召北威侯一道進宮議事,想來北威侯也快到了。”
見明湛並沒有請五皇子過來的意思,鳳明瀾放下心來,自袖中取出一張疊好的白絹遞給明湛,低聲道,“你瞧瞧。”
明湛接過,手一抖將素絹展開,上面簡單的一段話:朕於外巡遊,歸期不定,諸子年幼,不堪大任,唯王弟福親王鳳景祈才德皆備,今傳位於王弟。下面是一枚鳳景乾火紅的私印。
綁架就綁架唄,還要來個狗屎的巡遊。明湛暗自撇嘴,垂眸未多說。
現在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北威侯來的很快,這家子人正在為五皇子年紀小無出頭之日乾急著,接到明湛召北威侯進宮的手令,如同久旱遇干霖,自然是八百里加急的往宮裡趕。
帶著傳位手諭遠道歸來的幾位大人也被從旁間兒里請了出來。
原本都是體麵人兒,話說回來,不體面的也不能跟著御駕南巡,不過他們倒霉,遇到了百年不得一見的倒霉事兒。
此時一個個面目衰敗、眼神呆滯,原本三十歲的人,瞧著像五十歲;五十歲的人已老成如七十歲一般。而且,跪沒跪相,再不講究啥規矩禮儀,一跪就是往地上一癱,如同被抽了脊椎骨。故此,明湛等高居上位,六部公卿左右分座,七八個老臣癱在地上。
這個情形,實在瞧著不是那麼回事兒,明湛也少不了稍稍遷怒,冷顏冷聲道,“既然都活著回來了,便把事情說清楚。搬幾個凳子來。”後面一句是對懷德殿的小太監說的。
幾個老臣淨受人白眼,知道回來也沒好兒,文人行動力差勁兒,想自殺又沒那個膽識,故此明知該死還是一路活到現在。不承想竟然能在懷德殿裡有個座兒,感動的張嘴就在嚎喪。
明湛先一步咂過一個茶盞,呯的一聲在最前面的李大人腳下開了花,此時,明湛也沒有太多耐心,冷聲道,“隨駕隨駕,你們跟著皇上、父王南巡,竟把皇上、王爺巡丟了!你們有什麼臉面嚎喪!你們是該死,不過皇上、王爺一日找不回來,你們一日不能死!誰敢他媽的尋死了事,別怪我心狠手辣,請你們一家子到地府喝茶團聚!”
那茶剛端上還有些熱,明湛砸人耍威風,一些茶水潑在手背,燙的一片紅。
懷德殿的大太監張懷金輕手輕腳的取來了藥膏獻上,又重端來溫熱適口的茶水。
諸人見世子殿下髒話都罵出來了,頓時都噤了聲,明湛給鳳明瀾一個眼神,問吧。
鳳明瀾幾人都是接受的正宗的貴族教育,罵人也講究個文雅的罵。再說,以往明湛這種活土匪模樣向來只用在鳳景南身上,大部分人真沒見過向來派頭十足的世子殿下瞬間變臉,直接問侯誰誰母親。故此,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