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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南王府的厲害,魏太后也知道一些皮毛,自個兒先痛哭一陣,想著倚老賣老,明湛總不好衝著她這親奶奶來要親爹。
其實,真是魏太后想多了。
祖孫抱頭一場痛哭後,明湛只問了問如今的消息,勸慰了魏太后幾句,也沒找魏太后要人。
哭了半晌,明湛又喝了半盞茶,見鳳明瀾等人都在,紅著眼睛道,“皇祖母成日在宮裡,與外頭的事並不多知道。如今幾位皇兄都在,想當初,我幼時來帝都便住在宮裡,皇伯父待我比諸位皇兄們還要親切三分。我敬皇伯父也如同敬重我父王一般無二,只是誰承想,天有不測風雲,竟發生這樣的事。自從接到帝都公文,我的心裡沒有半刻安寧,只將鎮南王府諸事草草交待一般,便與三哥來了帝都。只是如今到底如何,還得請皇兄們給我們准信兒。”
未等人開口,明湛已起身道,“皇祖母鎮日憂心,我們做孫子不能分憂已是不孝,也不便以前朝事擾了皇祖母的清淨。二皇兄,不如我們去前面說吧。”再客氣的問一句,“還得請皇祖母允准?”
所以說,魏太后根本是白擔心,明湛如何會與他歪纏,弄不清個是非原委,反倒容易落下口舌。
如今,許多朝臣親眷的都是拿了事找魏太后拿主意,種種讚譽讓魏太后有些暈頭,想著自己也有幾分才幹,故此,對於明湛要避開自己的行為,心裡就不大舒坦,暗道,這啞巴開了口倒比常人的口齒還伶俐三分,到底不便相攔,任明湛等去了。
明湛的脾氣,大多是只聽說過沒見識過。
鳳明瀾兄弟卻是見識過的,明湛要單獨說話,兄弟幾人難免暗自叫苦,生怕他哪根筋不對,鬧將起來。如果明湛躺地上打滾兒要爹,誰拿他也沒轍。
“不瞞幾位皇兄,我那邊也有人送信,說是四月初三,皇伯父與父王雙雙失蹤。”明湛嘆道,“這也是件稀奇事,就是真的,說出去怎樣取信於民。咱們自己想想,周圍萬兒八千的侍衛圍著,倒丟了皇上、王爺,國之大稽。不說別的,史書上要怎麼記這一筆,某年某月某日,於行宮大營,千萬人之中,皇帝、親王離奇失蹤。咱們就要被後人笑話死了。”
鳳明瀾真不好開口,握拳咳一聲,尷尬道,“明湛,不瞞你說,這裡頭更有些事,實在不便述諸紙上。”
鳳明祥接口道,“說起來都是揚州知府那個狗才,獻上了幾位佳人孝敬父皇、王叔……”
竟是桃色事件,明湛目瞪口呆。
“內侍們早上叫起,就見連帶伺候的女人,都不見了。”鳳明瑞補一句。
明湛覺得自己在聽話本小說,唉呀,果然藝術來源於生活哪。難怪鳳景南隨駕,只帶侍女不帶妃妾,原來早知道路上有艷遇啊,此刻,明湛真想感嘆一聲,“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哪。”嘿嘿,這就不色了吧,真是報應啊。
心裡幸災樂禍了一回,明湛面上大怒,“這該死的揚州殺才!他如今在哪裡!”
鳳明瀾其實也是一肚子苦水,老爹因桃色事件失蹤,說不得道不得,滿肚子的火只得撒向獻人揚州知府,此時聽明湛問,也是滿臉恨意,“我倒是想他活著,只是這個殺才自知罪孽深重,早已殺盡謝罪。死了他一個,莫不以為就能逃過這滿門大罪!”那模樣,定是不能善罷干休的!
明湛又不解道,“行宮之中,侍衛森嚴,想來也沒有地道之類的,哪兒能說偷人就偷人呢?”
偷人這二字用在這兒當真彆扭,鳳明瀾低聲道,“並不是在行宮。”
明湛再驚,“莫不是秦樓楚館?”
“快噤聲。”鳳明瀾輕斥,“也太不著邊際了,是在揚州知府獻的園子裡。”
倒不知那短命的揚州知府獻的是何等絕代嬌娃,倒讓兩隻老狐狸中了美人計。美人膝,英雄冢,老話果真不錯。
明湛接著問了調查的事情,並沒有什麼顯著進展。明湛便要回府安置,再三叮囑幾位皇兄,一有信兒定要派人知會他。
鳳明瀾忙道,“這次請明湛來,我們兄弟也有個不情之請。”
“咱們都是兄弟至親,皇兄們儘管吩咐就是。”
“是這樣,”如今明湛談吐文雅許多,鳳明瀾遂放下心來道,“因父皇在外,如今朝中事務繁冗,正當咱們兄弟齊心協力之時,我知道你素來嚴謹,不願插手帝都之事。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父皇、王叔陷於外,我們兄弟更當同舟共濟,以待父皇、王叔平安歸來,方不負長輩教導,也不負朝臣萬民。”
鳳明瀾的建議也是兄弟三個商議過的,鳳景乾走時,也是讓他們三個商議著行事,如今鳳景乾安危不定,三人少不了生些別的心思出來。鎮南王雖為藩王,不過對帝都影響極深,當然這種影響是雙方面的。當年肅宗皇帝登基之初與鎮南王不和,一意削藩,三戰三敗,最終被孝顯太后廢去帝位,改立睿宗皇帝。
自此之後,帝都在立儲之時便會著重考慮將來的太子與鎮南王府繼承人的關係,故此,明湛不論對誰傾斜,必然會影響立儲一事。
明湛推辭道,“皇兄既有吩咐,實不該辭,只是我本沒理過政事,就是在鎮南王府,也不過是聽臣屬們的主意,在朝中,更分不清東南西北,怕幫不上皇兄們,反倒出亂子。”
鳳明祥跟著勸道,“你就別跟咱們客套了。就是暫時不明白,也能學呢。我們實在是想你幫把手,也不是虛應你。”你啥都不明白,怎麼知道把明廉帶到帝都?倒叫親姐姐掌政?騙鬼呢。
“誠心相邀,湛弟就應了吧。”鳳明瑞素是一張冷麵,此時也有幾分殷切。
他們兄弟都是皇子,既無太子,誰不想爭上一爭,所以都在爭取朝臣的支持,一時間,誰都不願意得罪人,臣子們倒抖了起來,朝中亂的跟菜市場有的一拼。與其去爭那些沒臉皮的東西們,倒不如各憑本事,誰能爭到鎮南王府這一大援力,才算江山萬年呢。
第139章 神推
明湛到下晌午方回府,大管家李明在門口相迎。
“聽說殿下今日到,大公子、二公子都在府里等著殿下呢。”李明躬著身子跟在後面,嘴裡噼哩啪啦的跟明湛報告。又問明湛是不是先去更衣,熱水衣裳都備下了。
明湛只覺得大管家越發的囉嗦,完全沒想到李明是激動的過了頭兒。他兒子李誠如今在明湛身邊兒,頗得臉面,如今又隨著明湛回了帝都,那舉止作派,比原先硬高一個等級檔次,他這做老爹的,怎能不歡喜?
要知道奴才們也人,並不是木頭樁子,自然也有喜怒哀樂,李明心中喜悅,就有點兒激動過頭,“大姑奶奶、四姑奶奶都差人來打聽信兒了,問殿下什麼時候有空閒,兩位姑奶奶要回來省親。”
“自然是我先去探望姐妹。”明湛邊走邊吩咐道,“請三位兄長到我院裡說話吧。”
明廉雖與明湛一道入宮給魏太后請安,不過,他素來不理軍國大事,幾位皇子與明湛商議事情,他便先一步回來了,也沒耽擱吃午飯。
吃過飯,他就有些困,正眯著眼打盹,聽小廝來稟:世子殿下回府了。便起身洗了把臉,過去與明湛相見。
明廉還挺熱心的問一句,“你吃飯沒?估摸著肯定宮裡留飯,就沒等你。不過宮裡的飯向來難以吃飽,還是叫小廚房再做點兒墊補墊補。”
“謝三哥關心。”明湛去了外頭的大禮服,因不未洗澡,隨便套了件袍子,腰間也沒束帶,先問候,“大哥二哥在帝都一向還好吧?”
明禮嘆道,“我們一切都平安,只是父王……”其實雖然明湛占了世子之位,可這完全在鳳景南的意料之外,幾個兒子中,明禮最得鳳景南看重,與鳳景南感情也最深。
這不,鳳景南才失蹤半個多月,明禮的臉色已憔悴黯然的叫人心疼敬佩。
相對於明禮,明義倒還是老樣子。
至於明廉更不必提,民間有句俗語叫“姥姥不親舅舅不愛”,就是用來形容明廉的不幸的。他前頭兩個哥哥,魏妃地位已經很穩固了,明廉這朵錦上之花,實在不怎麼著眼。再者,明廉文武平平,既不似明禮是長子得父親重視;也不似明義那樣喜歡跟在母親身邊,為母親分憂;更不比明菲是母親唯一的女兒來得寶貝;總之一句話,明廉就這樣被忽視著長大了。
所以,明廉對於鳳景南也沒啥太深厚的感情,從他頭一句問“明湛是否吃飯”而不是“父王咋樣,有沒有最新消息”就能知曉一二。
明湛一路顛簸,又在宮裡消磨半日,早便累了,說道,“如今皇伯父生死未知,朝中未立太子,人心思變,難免會往這上頭鑽營。大哥二哥可曾聽到什麼風聲?”
明禮還未答,明義已道,“外頭也是亂糟糟的,我們也沒個主意,自然跟著殿下走,殿下支持誰,我們就支持誰。”
明湛點了點頭,“我們在雲貴有家業,何必攙和這些事。我也是想跟哥哥們通個氣,切莫伸手,伸手必被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