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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湛命黎冰安排護衛,鳳景乾也給了明湛二十名護衛,外加一張名單,“看看還有多少人可用?其餘的都處理掉。”

    明湛看向鳳景乾,有些不放心。

    雖然明湛不說話,眼睛裡的擔心卻是真的,鳳景乾心中一暖,摸摸他的臉,“我在帝都,有什麼可擔心的。”

    “也是。”明湛放下心來,心裡補一句,鳳景乾在宮中時,他家飛飛扮了那麼久的魏寧也沒覷到動手的良機,“我悄悄的走,儀仗在後頭,然後整幅儀仗去西北。”

    鳳景乾皺眉,“鬼祟。有礙聲名。”

    “無礙的無礙的。”明湛道,“我去跟皇祖母說一聲。”

    鳳景乾欣慰的點了點頭。

    明湛是這樣跟魏太后說的,“我去西北瞧瞧,好些大臣士兵們也不能回來過年,跟他們一道過年,也叫與民同樂呢。”

    這半年來明湛有心討喜,魏太后又容易被討好,故此十分不舍,“不是有欽差去了麼?”這消息她是聽安悅公主說的,竟然還記得。

    明湛偷偷在魏太后耳邊耳語一陣,低聲叮囑,“皇祖母您可一定得保密,這事兒,就我與父皇還有您老人家知道了。”

    魏太后第一次被人委以重任,頓時精神抖擻,也不做難捨難分婦人狀了,板著臉一本正經的點頭,“放心吧。哀家絕不與人講。倒是你,路上小心些。”

    明湛又陪著老太太說了半晌的話,第二日便悄不聲的離開了帝都。

    黎冰是近幾年才跟在明湛身邊伺侯的,當然,明湛很聰明,很有手段,還很有運氣。別人做個世子已經到頭兒了,獨他能更進一步,成為太子。

    沒有哪個屬下不期待主上有出息的,黎冰深覺沒跟錯主子。

    不過,在黎冰看來,明湛雖然心機了得,到底出身富貴,這次棄車騎馬就挺令人吃驚,不想一路上都是天黑才打尖兒,天微亮便啟程,中午飯都是馬上解決。這樣拼了命的趕路,連他們這些習武之人都有些吃不消,明湛硬是挺了下來。路上黎冰何玉沒少勸明湛:咱們緩緩吧。

    太子殿下若累出個好歹,他們都得沒命啊。

    明湛根本不理會,帝都距杭州千里之遙,硬生生的六天就到了海寧。

    阮鴻飛剛收到帝都送來的一張空白的明黃諭旨,底下蓋著太子的金印,心頭微動。指尖兒慢慢的撫上那枚火紅的印鑑,從肺腔里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來。

    明小胖啊明小胖,你剖心以待,我必剖心相還。

    阮鴻飛並沒有立時行動,他仍在海寧大營中,靜靜的等待時機。

    馬維正在外操練兵馬,聽親兵回稟:有人來找杜先生。

    馬維心知阮鴻飛的身份,生怕有什麼泄露啥的。且他在煩惱大過年的太子殿下不在帝都過年竟然要去西北巡視的消息,正要找阮鴻飛商量,見有人來找阮鴻飛,索性直接出去瞧一瞧。

    嗬,熟人。

    馬維雖未見過明湛本人,不過見過明湛的畫像,頓時樂了,上前一拍明湛的肩笑,“小胖子,你來啦!”明湛連著幾天趕路,累的夠嗆,聽到馬維這稱呼氣的眼前直發黑,再被馬維一拍,險些給拍到地上去。

    黎冰臉一黑,隔開馬維的手,心道,哪兒來的愣頭青。後面的侍衛聽到馬維對太子殿下的稱呼,都覺得自己的耳朵還是暫時失聰的好。

    “哈哈,你不認識我吧。我是你馬叔叔,你寄給,嗯,杜先生的畫兒,我看到過。”馬維在西北呆的時間長,又常年混跡軍營,沒那麼多的規矩禮數。眼睛掃過明湛身後的侍衛,嗯,都是高手,更加確認這小胖子定與阮鴻飛關係匪淺。儘管阮鴻死活不承認,馬維還是認為小胖子就是他兄弟的兒子,不然,哪個會給小胖子配這麼多的侍衛高手啊。不是兒子,他兄弟決不可能跟眼珠子似的寶貝那麼一幅畫兒。心裡有了分數,馬維豪放的一揮手,攬住明湛的肩直接把人攏懷裡,“走,我帶你去見他。你這些屬下就先去歇歇吧,林福子,帶這些兄弟們去吃飯、馬也給伺候好了。”

    黎冰與陳盛依舊跟在明湛身後,只是對於馬維那隻攬在太子殿下肩上的手深覺十分礙眼!

    阮鴻飛也在琢磨明湛去西北的用意,就聽到有人敲門,馬維直接推開,高聲笑道,“杜先生,小胖子找你來著。虧得我看過他的畫兒呢。”他自認為最是周全妥當不過,故此不肯說破小胖子與他兄弟的關係。

    明湛第一遭從阮鴻飛的臉上看到一種類似於不可置信到石化的表情,禁不住揚起唇角,帶了幾分得意。明湛只是中人之姿,且長途跋涉,面目疲憊,可這一笑,竟讓阮鴻飛覺得即便是天下所有的珍寶都擺在他面前,他都不肯換的。明湛一瘸一拐的跑過去,拉住阮鴻飛的手。

    阮鴻飛張了張嘴,察覺到手裡軟軟的溫度,方回了神,一迭聲的問,“你怎麼來了?不是去西北了嗎?腿怎麼瘸了?是不是受傷了?”

    明湛抱住阮鴻飛,頭擱在人家的脖頸里,聞了聞阮鴻飛身上淡淡的香味兒,又蹭了好半天,險些把阮鴻飛頸子上的皮蹭下一層來,才抬起臉道,“我快累死了,騎馬騎得我屁股疼,先洗澡。”

    “那個,先回將軍府吧,那裡房子嚴實……”阮鴻飛的神智仿佛還有一部分處在外太空,說話也不如以往伶俐,站起身又坐下,對明湛道,“先是得先命人升上幾盆子炭將屋子熏暖和了,省的凍著。罷了罷了,那裡實在住不得人,去我宅子裡吧。”

    馬維暗中腹腓:什麼叫住不得人?我不是人?還是你不是人?切,有了兒子就是不一樣啊!這心偏的喲!他都不知道阮鴻飛哪裡還有宅子!

    明湛這樣坐著就覺得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似的,笑容疲倦,“就去將軍府吧,到你宅子裡,無端叫人生疑心呢。”阮鴻飛在海寧有私宅是一定的,只是等閒明湛也不想暴露阮鴻飛的身份,為阮鴻飛惹來麻煩。

    “裡頭有床,先到裡面睡一會兒吧。等晚上咱們早些回去,你再洗澡,也省得出來凍著。”阮鴻飛直接把明湛抱到裡間兒去,見馬維也跟著進來,阮鴻飛皺眉,“沒你的事了,出去吧。順帶叫小光進來。”

    馬維站在門口,見明湛對他翻白眼,笑笑,“知道了,那個,晚上我叫人做了好菜來,給大侄子接風。”轉身就出去了,馬維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的,在外頭就聽到屋裡隱隱那小胖子說話的聲音,“他好傻哦,這一萬軍隊在他手裡保險麼?忽然好擔心哦。”

    馬維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搖搖頭,走了。

    明湛累的狠了,脫了衣裳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阮鴻飛側身支著頭,靜靜的觀量著明湛,臉色有些憔悴,眉目舒展,唇角帶笑。別人不知道,阮鴻飛算是看著明湛長大的,自來一根懶筋,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的人,這樣不辭辛苦的千里奔波的趕過來……

    第184章 番外 太子難為之二十

    宋淮在官場混跡了大半輩子,自認為對於為官一事已小有所成。

    可是,自從皇上立了太子。宋淮發現,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剛入官場時,那種惶惑與懵懂。雖然宋大人算得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人物世情也算練達,可他不知道到底是西南人本身腦子跟帝都人不一樣,還是這位皇太子天生就特立獨行,不是凡人。種種心思,實在叫人琢磨不透。

    自高祖皇帝打下萬里江山,承平之日起,從未有過南北軍對調之事。到了皇太子這裡,張張嘴皮兒就折騰起來。對調了還不算,接著又要搞什麼演武;搞演武還不算,更要派來欽差做裁判;欽差們折騰不能夠,他皇太子親自出馬,年也不過,跑西北去了。

    俄的神哪。

    若這位爺登了基,更不知要搞出千百種花樣來,像宋淮這種官場達人,都隱隱的頭痛欲裂。

    更讓他頭痛的是,海盜那邊兒不伺候了!

    宋翔親自去分說還被抽了幾個耳光扔回了岸上,一副要翻臉的架式。宋淮只恨當初竟與老虎謀皮,而今到了用人之際,這些該死的匪盜們卻漫天要起價來,實在該殺!

    不過,現在也不是意氣用事之際,宋淮問周之源,“印章刻好了沒有?”

    周之源從袖中取出一卷擬好的公文,遞了上去,“大人盡可放心,以假亂真,絕無問題。”

    宋淮瞧了瞧,點頭道,“讓宋翔給他們送去吧。”

    “是。”

    “先生。”宋淮總有些隱隱不安,“你說太子因何去了西北?”

    周之源略一思索便道,“依屬下看,太子怕近年就會登基了。”

    宋淮微驚,問的懇切,“先生細談。”

    “如今皇太子雖冊立了,身份卻有些微妙。”周之源拈鬚道,“上有皇上龍體康健,下有兩位嫡脈皇孫,而太子只是皇上的侄子。”

    宋淮低聲道一句,“先前倒有傳說龍體不大妥當的。”

    “大人,想那鎮南王府雄鋸西南兩百多年,就是當初肅宗皇帝想動他一動,都因此失了帝位。”周之源嘆道,“自此,鎮南王府便穩如磐石,再無人敢質疑它藩王之位。就太子而言,他本就是世子,且在西南那是他的地盤兒,上面坐王位是是他的生父。若無登基的把握,他何必留在帝都坐這夾心板的位子。且鎮南王只這一個嫡子,若不是兒子能更進一步,怕那邊兒也捨不得兒子留在帝都呢。再者說來,天下皆知,太子早有言在先,待皇孫成年便會將皇位讓於皇孫。不論真假,太子能說出這種話,就是安了皇上的心呢。要屬下說,怕是皇上那裡已有退位之心,所以這西北東南的都隨著太子的心意來了。太子這次去西北,是想趁著皇上在位,國家安定,來收一收西北的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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