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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兩個很快將話題轉到首飾穿戴糕點飲食上,楊妃眉間愁雲漸消。
哪怕她沒有魏妃貌美,沒有衛王妃精幹,在王府多年,人情世故總不必人教的。多年少兄長都不得見,今日王妃主動賞了兄長入府請安的恩賜,若說沒原因,楊妃也是不能信的。
只是,再多擔心,在女兒的事情面前似乎都微不足道了。
蔡家則是另一番情形,蔡寶連一口茶都沒喝完,他的弟弟蔡貝就闖了進來。
蔡貝在兄長面前極是放肆,打發了丫頭,“全都下去,有我伺候大爺呢。”蔡寶摸摸唇上短須,無奈的搖頭,“你這樣急晃晃的,到底有什麼急事?”
“哥,咱們雲貴與西藏交易的事兒到底有沒有準信兒,世子是怎麼說的?”蔡貝與蔡寶相比,更顯年輕,面白無須,大大的眼睛,圓而有神,透著幾分精氣神。”一百個准了。
蔡貝聞言大喜,擊掌笑道,“好啊,”繼而湊上前追問兄長,“那到底從哪兒開,今天我又讓他們追加了三十萬兩銀子的木材,哥,這樣算下來,咱們手裡的木材已經超過了五十萬兩。我敢說,市面兒上的木料已經大部分都屯在了咱們手裡。”
蔡寶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直接咽了氣省事。反手將茶盅砸在桌上,蔡寶怒道,“誰讓你又買木頭的!你這個蠢貨,買個屁的木頭!”
蔡貝有些不明白了,“哥,不管在哪兒開市,都得找地界兒蓋鋪子。我去過西藏,跟咱們交界那塊兒,窮鄉僻壤的,總得蓋出鋪面兒來才能開市互利。這銀子,咱們不掙誰掙!”
蔡寶閉著眼睛,淡淡地,“世子說了,今年鹽政改制,只選兩家。這兩家可以隨便在茶、絲、瓷中選一項來做,三年內免稅,第四年要繳納半成的稅,第五年是一成的稅,第六年要抽兩成的稅,之後的稅固定在兩成。”
“真狠!”蔡貝肉疼了一瞬間,隨即道,“咱們在鹽課中份子小,平日裡也沒人拿咱們兄弟當回事兒。這可是大好時機,討好了世子,起碼能保咱們家五十年的太平富貴。販鹽的錢咱掙,其他的錢一樣掙,哥,咱們就聽世子的吧。正好跟世子套套近乎,說說蓋鋪子的事兒,先賺一票兒再說。”
蔡寶默然,“周老頭子到了吧?”
“到了,快晌午時才到的。”蔡貝不以為然的撇了下嘴,“他周家天大的臉面,也是鎮南王賞的。如今跟世子做對,世子是什麼人,那是王爺的親兒子。這真時老壽星上吊,嫌命長,找死呢。”
“哥,您也不必擔心周老頭兒。還時老規矩,您是白臉,我是黑臉,您只當不知道。”
蔡寶看弟弟一眼,搖頭,“不行,這不是小事。那些木頭,不過是五十萬兩,咱們還壓的起,你別亂來。”
蔡貝哼了哼。
蔡寶冷聲道,“你沒聽到我說的話麼?”
“聽到了,我又不聾。”蔡貝哼哼著,“哥你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蔡貝轉身走了,蔡寶靜靜的坐了會兒,吩咐道,“叫蔡忠過來。”
蔡忠是蔡家的老管家了,蔡寶吩咐道,“你著人好生伺候二爺,有什麼事,跟我說一聲。”“是。那三十萬的木料,是老奴沒看好二爺。”“他要做的事,你也攔不住。”蔡寶聲音中沒有半分起伏情緒,連一絲波動都沒有,似乎只是簡單的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下去吧。”
第113章 提醒
衛王妃坐在榻中,微笑著聽阮氏溫溫柔柔的說話。
阮氏的聲音不高不低,眼睛彎彎,頰邊一隻梨渦,秀麗可愛,“以前只聽哥哥說起雲南四季如春,宜人居住,原本我還不信,想著冬暖夏涼,世上哪兒有這樣的好地方。來了才知道是真的,這裡花多樹多,屋子不用薰都是香的。”
衛王妃含笑著點頭,“你喜歡就好。帝都和雲南有些習慣是不同的,尤其吃食上,我看你有些消瘦了。若是吃不慣雲南的東西,也不必強求。你院裡的廚子有一個是從帝都帶來的,想吃什麼便讓他們去做。”阮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笑道,“我自來就有些苦夏,每年夏天都會略瘦些,母親別為我操心。吃食上,我覺著也很好,像小點心酸角糕、玫瑰餅都很可口,我都很喜歡。”“明湛也喜歡。”衛王妃拍了拍阮氏的手,看來阮氏也用了些心思。
阮氏有些羞澀,挺不好意思的開口,“我也學著做了一回點心,原本想孝敬母親,世子嘗了嘗說叫我多練練。”
衛王妃哈哈大笑,阮氏道,“還是我太笨了。”
“你們有這份兒心就行了。”衛王妃笑,轉而問一旁的唐嬤嬤,“世子在哪兒用的午膳?”
“回王妃,中午王爺宣世子一道用的午膳。”“你去問問,若世子晚上沒安排,我這裡備了他喜歡的菜。”
阮氏不自覺的繳緊了手中的帕子,衛王妃淡淡地笑,“今天收拾首飾匣子,挑出了些不錯的東西,一份兒給了你四妹妹,你三妹妹在帝都,你二姐姐素來不喜歡這些。還有一份兒,是給你留的。”
阮氏連忙起身道謝,衛王妃笑,“你瞧著有喜歡的就拿出來用。以前看你喜歡珠玉綾羅,每次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嫁過來之後倒愈發素淨了。”“我,我是覺著世子不大喜歡人滿頭珠翠。”
“別多想,滿頭珠翠和會打扮是兩碼事,”衛王妃笑笑,“要說素淨,沒有比庵里的姑子們再素淨的了,可你見哪個男人會喜歡姑子呢?你正年輕,別虧了自個兒。”
阮氏的臉紅了紅,衛王妃溫聲道,“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收拾收拾吧,一會兒過來陪我用晚膳。”
阮氏行禮告退,帶著侍女們離開。
明湛聽說母親有請,自然是要去的。
何玉在一畔做賊似的低聲道,“主子,奴才聽說今天阮妃娘娘去王妃那裡孝順了半天,得了王妃的賞。”
“哦。”明湛心裡有了底,問方青,“你怎麼看?”
“主子您還是五天前去的阮妃娘娘那裡,阮妃娘娘這是想您了。”方青笑眯眯地。
何玉插一句嘴,“說不定阮妃娘娘懷疑您有了別的相好兒了呢。”明湛輕抽他後腦一記,“相好兒?什麼相好兒?你以為我是你呢?你那些勾搭小丫頭的破事兒給我收著些。”
“奴才哪裡敢跟世子您比呢。”何玉笑嘻嘻的貧嘴。
明湛陪著母親和小老婆吃飯,他向來周全,覺著阮晨思千里迢迢的跟自己來到雲南,人生地不熟,一小姑娘,兩眼一摸黑的給人當媳婦兒,還不是正室,是挺難的。
明湛就格外多照顧了阮晨思些,給她布了好幾次的菜,關切道,“我這些天有些忙,你沒事兒就來母親這裡說說話兒,也是替我盡孝了。”
阮晨思幸福的都有些要飄起來了,在這個年代,女人位卑,講究夫為妻綱,明湛這樣為她考慮,阮晨思感動的眼眶發熱,就是衛王妃這做親娘的見兒子頻頻照顧媳婦,心裡也微微有些不自在。
用過晚膳,衛王妃順水推舟道,“我乏了,你們也去休息吧。”明湛猶豫了一下,捏捏阮晨思的手,溫聲道,“晨思,你先回去,我跟母親有些事情要說。”低頭在阮晨思耳際輕語幾句,阮晨思臉都紅了,行了禮,羞答答的走了。
衛王妃示意,唐嬤嬤帶著侍女們悄聲退下。
“怎麼了?”衛王妃想了想,“中午是你父王跟你說了什麼嗎?”
“父王想讓大哥三哥來給我幫忙,我沒答應。”明湛道,“我想去西藏一趟。”
“朱子政不是去了嗎?”
衛王妃對於政事並沒有太多的了解,鳳景南一般從不跟她說這些。明湛完全沒有鳳景南的顧慮,這是他親媽,誰害他衛王妃都不可能害他。
何況明湛認為母親頗具智慧,常拿了外頭的事跟母親說。
衛王妃是個極為理智的女人,有時會給明湛一些建議。
“我想親自去看看。”
“明湛,如果我是你,有出去走走的想法,今天就不該拒絕明禮明廉的事,”衛王妃有些好笑,說道,“你不給你父王留顏面,他怎麼會同意你去西藏?”
“這是兩碼事。”明湛嘴硬。
“你父王不會這麼想,再說,這件事本也不必急。”衛王妃淺笑,“就如同你設想的那樣,只管往久里拖著。你當前最要緊的不是鹽政,帝都和鎮南王府都沒到火燒眉毛呢。你有更重要的事做。”
對於這一點,母子二人倒是心照不宣,明湛對於母親看透自己的小心思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雖然來自於另一個年代,可是十幾年的相處,他對衛王妃的確有一種深切的感情。如同所有的孩子都不希望父母獲知自己壞的一面兒,明湛尷尬的笑,摸了摸頭,“母親您消息真靈通。”
“這倒說不上什麼靈通,你早早把鹽政改制和藏邊貿易的事宣揚出去,其實這是不錯的法子。鹽商們有銀子,乍斷了生計是要生事的,讓他們把精力和銀子投到藏邊貿易上,你想的很好。只是有一處露了餡兒,你知道是什麼地方麼?”說起這些事,衛王妃素來淡然的臉孔竟然有多了幾分生動,眼中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