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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私下對我講,她與大姐夫感情好,不忍大姐夫受委屈,雖然那兩個通房人選是大姐姐一手挑出來的,心裡也並不好過。待大姐夫拒絕了,她心裡真是開懷。”明湛笑嘆,“我想,普天下的女孩兒,心思都差不多。因宣召一事,公主見不到駙馬已是傷心;若再因此事,駙馬有了通房。公主們嘴上不在乎,心裡能不在乎麼?”
襄儀大長公主心道,女人以柔順為本,幾個小通房真不值得入公主的眼。明湛竟然有臉拿自己的姐姐興例,可見那淑儀郡主也是個好妨的,正想說上一兩句,明湛似不經意的笑言,“說起來,大姐姐的性子與安悅姑媽倒有些相像了。”
襄儀大長公主心知自己女婿也是連半個通房都沒有的人,一時間,對泰陽長公主家的事倒不好置喙了。
泰陽長公主笑道,“親侄女做了兒媳婦,何況淑儀上知老下知少,我只當她親女兒一樣的待。什麼通房侍妾的,我早交待了你大姐夫,不看別人,我們家裡是再沒這個規矩的。如今家裡子孫繁茂,這都是我家紹明的福氣哪。”
饒是泰陽長公主無炫耀之意,福昌長公主那顆心酸的都能擰出酸汁子來了。狐狸精,都是那狐狸精害了她的兒哪!
敬敏長公主雖與明湛交好,且還頂了岳母的名兒,女兒無福,到底是憾事。心想,還是泰陽皇妹的運氣好,給兒子尚了淑儀郡主,如今雖是個郡主的銜兒,架不住與太子情份深呢,好日子在後頭呢。
明湛接著說,“我是男人,並不太懂內眷之事。不過就是我自己,想著每日同老婆親近還要等著宣召,這心裡也不會好過的。姑祖母看是不是這個理兒呢?”
襄儀大長公主聽明湛口齒伶俐,說的天花亂墜,哪怕明湛這樣直晃晃的問過來,她也只是委婉道,“我離帝都日久,年紀也大了,腦子也慢了。平日裡跟著太后吃吃喝喝的還行,我老了,這些個事,太子就別問我了。”
“唉,我聽著太子說的仿佛有道理,又覺著太宗皇帝仿佛有道理。唉,有刁奴辦刁奴,若辱母們都是壞的,也到不了這會兒了。”襄儀大長公主自然不會與明湛硬碰硬,笑問,“太子說是吧?”
“姑祖母有姑祖母的道理。”
“既然太子覺得老身說的有理,還是請太子殿下鄭重考慮此事!”襄儀大長公主正色道,“三公主受了委屈,要安撫要辦人,太子對姐妹手足素來友好,老身再沒有不放心的。只是祖制不可輕動,太子三思而行吧!”
明湛並沒有應答,只是唇角一勾,對著襄儀大長公主那張板正的臉露出一個親切無比的溫柔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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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阮大仙兒在潑墨作畫,時,馬維上前掃一眼。
問:這大過年的,你畫鍾馗做什麼?
阮大仙兒頭未抬,答:做門神。
馬維建議:畫倆財神吧。
阮大仙兒不理。
若干天后,明小胖收到阮鴻飛的信,隨之還有一幅畫。
明小胖看後大喜,覺得自己再無後顧之憂,隨手擱書案上。
皇伯父不經意瞧見,展開問:你畫的鐘馗啊?
明小胖答:不是,平陽侯世子馬維。
皇伯父無語。
第179章 番外 太子難為之十五
阮鴻飛又收到了明湛的信,如今每日讀信是他的樂趣之一。
明湛寫道:
親愛的飛飛:
我有些不習慣帝都複雜的親戚人事關係,襄儀姑奶奶很難纏,她年紀大,輩份又高,我倒是可以一錘子敲死她。只是這非長久相處之理,反易讓宗室寒心,做皇帝,總不能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她一回來就說我母親住在宮裡不合規矩,雖然我知道她是在遷怒,不過我仍然非常生氣。想當年她一心想把閨女許配給我父王,估計我父王是受不了她這個老岳母,才沒應呢。因為現在母親在昆明,我還將掌管宮務的權柄給了她。
這些天來,她處事挺公允,也並非沒有可取之處。
她對父皇有恩,對先帝有恩,可是她對我有恩情嗎?她不過是仗著祖宗規矩與倚老賣老,我跟她再三解釋公主府改制的事情,她都不買我的帳。
我希望這件事可以由宗室的公主們聯名上摺子,以此獲得朝廷的通過。當然,我也有私心,我希望能提早得到宗室的認同。做太子,只有名份是不夠的。父皇已經開始放權給我,他放的容易,我接起來卻有些困難。襄儀姑奶奶是明白我的心的,所以,她一直在為難我。
我在想,可能是我出的價錢不夠吧。或者只是宮務權不能讓這位老人家滿足,或者她真的是鐵面無私古板固執的人,或者她就是看我不順眼……但我已經不想再忍她了。
我痛恨事情在我的手裡失控,儘管她年紀大了,德行受人敬重,我還是決定拿出點兒厲害來給她瞧瞧。她以為隨意的指點我的母親我不會生氣嗎?她以為她是老幾啊!或許她以往的確是顆深海的珍珠吧,不過,我認為她現在已經是魚眼睛了。那麼,我必須讓這顆魚眼睛看清真相——什麼叫一朝天子一朝臣。
有時候,我會想,我為什麼要做太子。當然,這是大家互相妥協的結果。其實,我並沒有皇伯父成為一代明君的理想。我只是希望自己能與你過的好一些,也希望母親能過的開心一點兒。你知道,我母親是個很不容易的女人。以前,曹操說過一句名言叫“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我沒的曹操的膽量,但其實我也是個自私的人。如果做了皇帝,反而不能讓我開懷,我做這個皇帝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現在已經開始擔心,如果我登基,我一定會封我的母親為皇太后,那時,像襄儀大長公主這樣的人肯定會很多的。她們其實並不是反對我的母親,而是在限制我的皇權。我並不希望出現這樣的局面,所以,江南那邊的事我不想再等了,我想提前讓他們知道厲害。
父皇勸我不要著急,水至則渠成。他並沒有管襄儀姑奶奶這件事,這半年,他已經漸漸的讓我獨自理處朝政。其實他是個很偉大的帝王,我的心胸遠不及父皇。不過,我沒有打算做太久的皇帝,這差事真不是人幹的。但哪怕我只做一天的皇帝,這個國家就要由我來主宰。
希望待小皇孫長大後,能儘快登基,然後,趁著我們還年輕,可以登泰山臨滄海,賞盡天下美景。最重要的是,可以每天親親親親親。
落款:無比思念飛飛小jú花兒的明小胖(我只是稍微胖了一點點哦)
小流氓。阮鴻飛對於明湛的妄想表達了鄙視,襄儀大長公主的女兒安悅郡主,嫁的是安定侯,安定侯是朝廷中少有的出息人兒,如今在揚州任鹽課轉運司使一職。
阮鴻飛想了想,噙著一抹笑提筆給明湛回了信。
明湛接到阮鴻飛的來信,然後在慣行去慈寧宮請安逗魏太后開心的時間中,忽而羞澀的不大好意思的對魏太后開口道,”皇祖母,我想要幾個宮人使?”
這段時間,魏太后與明湛相處融洽,聞言馬上來了興致,“怎麼說的?你那裡人不夠用麼?”
“嗯,我身邊兒的幾個侍女年紀大了,轉年就要放出宮去了。”明湛道,“我想著提前預備幾個叫她們調教調教,以後也好上手兒。”
“好孩子,這種事哪裡用得著你操心,你只管忙國家大事吧,包在祖母的身上。”魏太后拍胸脯,大包大攬下來。
明湛附在魏太后耳邊,小聲道,“要好看的,性子溫柔的,伶俐的。”
魏太后呵呵直笑,拍了明湛的脊背一巴掌,裝神秘的同樣小聲說,“知道知道,你放心吧,一準兒挑最好的給你。”
“我等著皇祖母的好消息了。”明湛笑,“還有好多奏章沒看,等下午我陪父皇一塊兒過來同皇祖母和襄儀姑祖母用晚膳。”
“嗯,那我叫壽膳房做你愛吃的炸鵪鶉。”
明湛笑著離開慈寧宮,他終於發現了魏太后的可愛之處。襄儀大長公主那樣的人為何對魏太后獨獨照顧,在宮裡,像魏太后這樣思想簡單的太難得了。她真的是一株奇葩,幾十年不改其本真。或許她糊塗、偏心,不過她沒有什麼壞心,只這一點兒,在宮裡,就是鳳毛麟角了。
魏太后琢磨著給明湛挑宮女的事兒,對襄儀大長公主道,“明湛這孩子,說起來哪兒都好,就是婚事上頭不順。頭一回訂的是敬敏家的閨女,那孩子命薄,剛賜婚就沒了。可明湛仁義哪,說已經指婚就是夫妻,就跟那孩子的牌位成了親。後來,跟阮家的婚事,更不必提,明湛傷心的出家的心都有了。從此,再不提娶親的事兒了。”
“我琢磨著,這年根子底下事兒也多,抽不出空來,等開了春,我召幾家貴女進宮,咱們好生給明湛挑挑,總得有人為他打點內務才成啊。”魏太后絮叨著,襄儀大長公主宣召內務府,給明湛挑宮女兒。
太子殿下明說的,要溫順的,機伶的,漂亮的,內務府總管就是個頂機伶的,略一猜就知道太子是用來做什麼的,捶胸頓足只恨自己大女兒已嫁、小女兒尚不足三歲,否則定要就近安排自家女孩兒過去服侍。何況又有太后的話,內務府連忙選了十來個極出挑兒的女孩兒送了去,明湛一瞧,果然成色不錯,遂賞了內務府總管一籃子新鮮蟠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