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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賠笑,“那辛苦你了哈。”
魏寧不理會這等無恥之人。
明湛欺上前,拉著魏寧的手玩兒,魏寧皺眉,“玩笑也要適當,你再這樣我可要出去騎馬了。”
明湛並不想惹怒魏寧,忙規矩安份的坐了,抱怨的在魏寧掌心劃拉,“阿寧,你也太難討好了。”
魏寧的心臟仿佛被人用重錘砸過,什麼時候也有人用一種佯似埋怨的口吻這樣說,“阿寧,你也太難討好了。”
你也太難被討好了。
那人有一雙明媚的桃花眼,說話時最是不正經,總是流出三分輕薄三分笑意,你永遠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魏寧並非傷春悲秋之人,他的失態只是瞬間,甚至明湛都未發覺,他已經推開車窗,外面已是草長鳶飛的五月晴天,有著淡淡的青草氣息和淺淺的花香。
明湛又湊上前歪纏,比劃著名問,“阿寧,你什麼時候對我動心的?你說實話吧,我又不會笑話你。”
魏寧忽然輕笑出聲,擰住明湛的胖臉,逗他,“你有空還是多照照鏡子吧。”
明湛有一種死不要臉的賴皮精神,以至在許多年之後,他都堅稱魏寧率先對自己動心,並臆想出若干可歌可泣的魏寧暗戀自己橋段兒,並打算自己口述讓翰林院大儒潤色後出書留念,被魏寧一通臭罵方息了此等念頭兒。
當然,此刻明湛也只是從男人的劣根性上逗逗魏寧,誰讓這傢伙胡摸占他便宜來著。魏寧也是別有盤算,懶的揭穿明湛並不令人厭惡的嘴臉。此時,誰也料不到幾年後帝都迭起的風雲會將二人推入那深不可測的夙命的深淵。
至於魏寧為明湛以手抒解欲望,對於男人來說,這算個毛啊!也值當大驚小怪!
鳳明廉帶著屬官前來接大哥和明湛等人回府,鳳明廉比明湛大一歲,悲催的是他還沒大婚,明湛已經把牌位娶回來了。
明禮下車,兄弟二人相見自然少不了一番喜悅,明禮素來周全,笑道,“四弟和承恩侯也來了。”
魏寧也已下車,此時,他正含笑的望著車門,溫聲道,“都說近鄉情更怯。明湛,別害羞了,趕緊下來吧。”身後跟著范維方青等人,一道等侯明湛下車。
明湛此人心眼兒太密,他先前淒悽慘慘的自雲南去帝都為質,如今也算衣錦還鄉的,自然不能讓人再小看了他,所以,他故意磨蹭,就要弄個‘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排場,以示今非昔比。
魏寧樂得與明湛配合,待明湛一露面兒,便伸出一隻素白的手,以承恩侯之尊親自扶明湛下車。
明湛裝B的緩步上前,那姿態那步伐那稍稍抬高的下巴以及明湛無意中流露出的高人一等的尊貴,讓明禮明廉稍稍的不自在起來。
“四弟,遠道回家,累了吧?”明廉面兒上工作還是不錯的,笑道,“王妃娘娘定已為四弟備下了點心酒食,盼四弟回來呢。”
明湛唇角逸出一抹微笑,微點頭,眼光卻落在隨明廉出城的屬官身上,此人站在明廉身後半步,位置最顯眼。圓乎乎的臉,微胖,一團和氣,唇角總是向上挑著,似乎永遠在微笑,明湛記性不錯,他以往並未見過此人。
“四弟,咱們回府吧,也別讓父王久侯。”明禮笑著看了魏寧一眼,“承恩侯也是咱家的貴客。”
明湛兩眼仍盯向那人,直到那人抱拳躬身行禮,“屬下馮山思見過四公子。”
此人是屬官中領頭羊一樣的人物,後面大小官員俱跟著一道向明湛行禮,“屬下見過四公子。”
明湛抬手,范維代明湛吩咐道,“諸位大人不必多禮,四公子聽聞諸位大人前來相迎,實在受寵若驚,勞諸位大人一路遠來,諸位大人辛苦了。”
諸人又稱不敢。眼明心快的已反應過來,四公子來者不善哪。
如此一番勞動,明湛方乘車進了昆明城。
鳳景南剛換了一張新書案,他真沒料到明湛有膽子回來,還以這種極為光鮮的光明正大的名義回到鎮南王府。
甚至還有魏寧一路相隨。
魏寧這個混球兒,不願意在帝都趟混水,便躲到他鎮南王府來打秋風,倒是一把好算計。
有侍從回稟:四公子、承恩侯、大公子、二公子已經回府。
從何時起,在奴才們的口中,明湛的地位已經變的超然了呢?鳳景南先見了鳳明禮鳳明廉,很是關切的問詢一番,打發兩人去給王妃請安,方喚了明湛進來。
明湛默不作聲的請安後,坐在鳳景南對面的太師椅中,鳳景南道,“敬敏長公主家的事,你處理的很得體。既然回來,就多住些時日。魏寧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大理寺卿麼?莫非已經清閒到可以陪你回家守孝的地步?”
明湛寫道,“是他主動提及的,帝都的事有些麻煩,皇上也未反對,他就跟我一道回來了。”
“既然他與你一道回來,你就把他看好了,讓他安分些。”
“承恩侯是父王的嫡親表弟,是魏側妃的親弟弟,我沒本事管他。”明湛迅速回答,寫道,“我坐了一路了車,已經夠累了,父王不喜歡直接打發他回去就是。”
鳳景南屢次受明湛這樣陰陽怪氣的話,眉毛一挑就要發作,明湛寫道,“父王,我三年未曾回來,您身子可還安好?”
“做什麼?”
明湛繼續問,“父王公事可還順遂?”
不待鳳景南回答,又寫道,“母親可好?明淇可好?家裡的兄弟姐妹們可好?”
“您的謀臣朱子政先生曾經對我說,我與父王生疏,是因為我自小守拙不與父王親近之故。如今我有心與父王親近,父王是如何待我的,可曾問過我一句勞頓睏乏?”明湛眼中帶出三分惱怒,不客氣的寫道,“如果父王只當我是屬下,那麼父王對待得力的屬下也當客氣些?如果您當我是兒子,就不該我一進門便給我下馬威。您對大哥何其善解人意,我在帝都,是否能做皇上的主?皇上要派魏寧過來,你要我如何拒絕?”
“你在怨我?”鳳景南的眼眸如同一汪千年寒潭,深不可測。
明湛當仁不讓,“莫非我怨不得你?”
第61章 差距
鳳景南給明湛氣的窩了一肚子火,見到魏寧時實在擺不出好臉色。當然,魏寧的到來本身就讓鳳景南高興不起來。
魏寧在鳳景南跟前兒如同受氣的小媳婦兒一般訴苦,“這案子查到二皇子頭上,我真是愁死了。待太后得了信兒,斷沒有不問的。再說,臣怎麼說也是二皇子的舅舅,按律當避嫌。只是我向來心軟,在朝中也這麼多年,難免有人聞了風聲說東道西。再者,這事首先便牽扯到了敬敏長公主,可小郡君是明湛的妻子,也有可能是衝著明湛來的。後又涉及二皇子,也有可能是衝著魏家來的。臣若留在帝都,或許此人有後手也說不定,皇上疼愛於臣,就打發我來二表哥這裡住些日子,如此,二皇子、我、明湛都分散開來,才能試出幕後主使所為何來。”
“二表哥放心,我知道規矩,不敢打擾二表哥理公事的。”魏寧低眉斂目,垂下肩頭,一副可憐的模樣,“如今除了二表哥,還有誰能收留我呢?”
鳳景南揉揉眉心,真是上輩子不修,才有這樣花樣百出的傢伙來歪纏,“這件案子是你在查,你做大理寺卿不是一年兩年,心中當有分數,誰還敢找你麻煩,只管與我說,我饒不了他們。”
魏寧這次真是被冤死了,這件案子他著實沒有頭緒,不過看鳳景南篤定的樣子,低聲道,“我再不爭氣,也不能背後告人黑狀,不然弟弟成啥人了。”
鳳景南看魏寧一眼,魏寧知道的肯定比公文上要詳盡的多,這小子竟死不開口,如此,鳳景南也非傻瓜,淡淡地“既如此,你就同那五百護軍滾回帝都去。我這裡廟小,容不下你。”
魏寧心知今日是說不通鳳景南了,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又道,“今日初到,很該去給王妃請安。”
“山子,你伺候子敏去梧桐軒給王妃請安。”
魏寧心裡嘀咕,看來二表哥是真的不會讓他留下,這樣空手回去,皇上定會心生不滿。他並不是頭一遭來帝都鎮南王府,裡面的景象與往年並無太大分別,甚至衛王妃的模樣都未大變。
這個女人仍像以往一樣溫溫和和穩坐上首軟榻,聲音也溫軟清晰,從容不迫,先是客氣一番,“早聽說侯爺會一道過來。自帝都到雲南,這一路風塵,侯爺又要照顧明湛,辛苦了。”
“這都是我當做的,當不得一句辛苦。”魏寧笑著接過侍女奉上的茶,明湛已經梳洗過,著一件月白的袍子,散著微濕的發,親呢的坐在衛王妃身畔。明湛臉上的歡喜與親近並不強烈,卻是發自內心,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乖巧,魏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鳳明湛。心道,這小子若不是成天跟刺蝟似的,還蠻可愛的。
衛王妃不是個簡單的女人,魏寧已深有體會,她並不受寵,可是一步一步的就是能不著痕跡的壓魏妃一頭,還教養出了這樣出色的兒女,若說這女人沒有野心,魏寧絕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