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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你好生勸她一勸,且說她安份些吧。”魏貴妃真後悔管明菲這事兒。
魏夫人柔聲道,“我進宮來,就是想跟娘娘說呢。知道娘娘心軟,到底有咱們姐妹情份呢。不過,我們老侯爺千萬叮囑我跟娘娘說,鎮南王如今不在,世子正要立威,明菲這是撞在了刀刃上。如今什麼都不重要,世子與二皇子交好,這才是最重要的,請娘娘大不必因明菲的事,牽連到二皇子與世子的關係。娘娘只當不知道這事就是了。”
魏貴妃早被兒子說的熄了此心,且看妹妹如此知禮,心下大慰,到底叮囑了一句,“明菲雖驕縱些,到底有你二姐的面子。她經了這一番事,想來會長些記性。你多瞧瞧她,也別讓她受了委屈。”
自己作孽還得自己還,魏夫人心裡一嘆,應了聲“是”。
鳳明瀾還需要向魏貴妃解釋教導一番,明湛對於明義卻根本沒這個心思。
明湛脖子上帶了傷,這不是小事,大家紛紛想,就算哪個侍妾也沒膽子敢撓世子殿下一把吧。
明廉挺關切的一問,一聽是明菲撓的,明廉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不禁想,這個丫頭是活夠了吧。他問候了明湛一番,派人送了幾瓶子藥給明湛,然後跟明禮講,“明菲這回慘了,她竟然敢撓四弟,她以為四弟是我呢,撓了白撓。”
明禮說,“咱們去瞧瞧世子吧。”
“我去過了,大哥你要去就去,可別為明菲說情。”明廉低聲道,“這回,世子斷輕饒不了她。”
果然,好的不靈壞的靈,第二日,他們便聽到了明菲被降為宗室女的消息。
明義實在忍不住去找明湛,柔聲軟氣的說,“殿下,明菲是我們的妹妹,又是女孩子,她有不對的地方,申斥幾句,好歹給她留些臉面。”
明湛正在與魏寧下棋,隨手落下一子,頭也未抬道,“我為什麼要給她留臉面?倒是二哥你,別聽那丫頭說風就是雨的,二哥身邊的人也該梳理一下了。”
因分神說話,明湛落子時沒細思量,被魏寧吃了一大片,頓時臉黑的同明義有的一拼,明湛更加來火,說道,“對了,父王現在不在,鎮南王府是我做主,二哥如果還想我事事看著父王的臉面,那是不能夠了。如果你想讓我看你的臉面,那麼我得告訴你,你還沒那麼大的臉面。”
魏寧輕嘆,對明湛道,“我開導開導明義,一會兒再陪你下。”遂起身拽著羞憤不已的明義出了明湛的小臥廳。
第153章 殺人
史書對於明義的記載很簡單:魏王鳳明義生於仁帝十八年,卒於景帝十七年秋,無嗣。武帝登基後,追封魏王。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便概括了明義可笑可嘆的一生,他送到明湛跟前的酒,明湛並沒有喝,反是淡淡道,“二哥知道我外家是永寧侯府,不過,想來你們對永寧侯府並不大了解。”
“永寧侯府在高祖時發家,曾隨高祖轉戰天下,許多人都以為永寧侯府是以武功立業。其實,再往前看,永寧侯府是制香世家。”明湛目光澄澈,看向明禮、明義、明廉幾人,周邊丫環婆子伺候的一大堆。
明義笑道,“殿下說的這些,我們的確不知道,不如咱們兄弟先幹了杯酒,再聽殿下說古。”
“這也算不上什麼古事。”明湛笑了笑,“其實制香沒有人們想的那樣簡單,香如同毒,制香師傅很少有活過四旬的。第一代永寧侯曾製成千機一毒,無色無味,遇銀不變色,皇室至今在用。”
明義的手輕輕一抖,明湛道,“在我面前,毒殺是最蠢的法子。二哥,你且拿穩了。”
明義的臉色已經大變,手中一盞琥珀色的美酒仿似逾重千斤,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明湛冷冷的看著他,“這杯酒,二哥不必敬我,我賞給二哥。”
明義暴斃的消息讓整個帝都為之震驚,明禮小病一場,就是明廉也沉默許多,在關禁閉的明菲直接哭的暈了過去。
魏夫人勸她道,“你醒醒吧,現在王爺都不在了,你還想著跟以往似的仗著王爺寵你不把他放在眼裡呢。明菲,你是個聰明人,以後得學著知分寸。”
明菲只顧嚎啕大哭,默默的將這深仇大恨埋在心底,想著只待自己有機會定要為二哥報仇雪恨。
更不必提宮裡魏太后、魏貴妃等人的反應,不過鳳明瀾早有對策,直接道,“明義在家宴時為明湛獻上毒酒,他想毒殺明湛,他既有此心,明湛是萬不能容他的。皇祖母、母親,這件事挑出來,明義怕連個安葬之地都沒有了。如今明湛給明義留臉面,給雲南的二姨母留臉面,我們得替雲南的姨母知明湛的情。”
魏太后哭了一聲,“這孩子是怎麼了,鬼迷了心竅不成,怎麼做出這樣的傻事來啊……”魏太后雖然沒什麼政治智慧,不過好歹在宮裡混了這些年,事情大與小還是分的清的,她只是替遠方的侄女難受傷心罷了。
鳳明瀾道,“明義身邊查出了幾個人,仿似與阮鴻飛有關聯,事關父皇安危,孫兒就先告辭了。皇祖母,母親也莫要太傷心。”
魏太后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到兒子身上,也顧不得哭明義了,一疊聲道,“有你父王的信兒了?那你趕緊去,有消息著人來跟哀家說一聲,別讓哀家惦念著。”
“是,孫兒遵命。”
明湛收拾明義前便將他身邊的人逮了個乾淨,一個個送到地牢里嚴加審訊。明義平日裡雖有些糊塗,卻不至於糊塗到給他下毒,倒不是他小瞧明義,實在是明義沒這種膽略,也沒這個手段。
如果鳳景南還在的時節,下毒當然是蠢招,不說別的,鳳景南知道明義也絕不會有別的結果。
可如今鳳景南不在了,下毒就不算蠢,毒死明湛,宮裡有魏太后、魏貴妃定會為明義兄弟撐腰,何況還有鳳明瀾,鳳明瀾對明湛算是不錯。只是這種不錯是建立在他動不得明湛的基礎上的。如果明湛有個好歹、一命嗚呼,相信鳳明瀾更樂意明禮兄弟掌權鎮南王府。
平白無故的,明義從哪裡得來的這種超一流的毒藥呢?還有,是不是阮鴻飛已經出手了呢?
明義既然找死,明湛就成全他,不過,鳳家兄弟的下落還是要繼續查下去的。至於若是鳳氏兄弟命大,活著回來要怎麼辦?明湛光棍的想,也只得涼拌了!反正明義該死也早死了,鳳景南就算怪到他頭上,那時,明湛也不怕他怪了。
明湛早見識過王府的地牢,他是特意來參觀過的。黎冰命人給明湛搬了張闊大的太師椅,上面鋪了錦墊,與陰暗的地牢格格不入。
其實,鎮南王府的地牢條件在地牢中也是一流的,明湛要求下人打掃乾淨,起碼不髒不臭,牢里的褥子鋪蓋雖不新,也還湊合。
現在刑架上吊著一個清清秀秀的少年,身上並不見傷,只是少年的臉色不大好。
明湛覺著臉生,問黎冰,“這是哪個?”
“殿下,這是二公子身邊的喜福。”黎冰一個眼色,侍衛甲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有團黃不拉嘰的東西,明湛皺了皺眉,黎冰道,“這小子臉上戴的人皮面具,連喜福他親老子娘都沒發現兒子是假的。”
明湛驚奇道,“竟然真有這東西。”
“看來阮鴻飛手下還有幾個能人。”明湛笑,“只是蠢了些,派人專門往明義身邊兒派,瞧,這不露了馬腳麼?這小子叫什麼啊?”
“搖光。”
“這名兒好,看來他在阮鴻飛手下還能排得上名號,對了,他上線下線都招了沒?”
黎冰道,“招了,這是口供。只是臣等派人去追的時候,都人去樓空。”
明湛一愣,“跑的倒快。”
搖光吊在刑架上喊,“殿下,先生早交待過屬下,一旦被捕只管招供,我家先生手裡有好多你們的大臣,他會拿大臣們來換我們出去的。只求殿下以和為貴,如果我不少心缺胳膊斷腿,我家先生說了,雙倍相報。救殿下身恤屬下,能不能先放屬下放來。殿下有問,屬下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這樣兩隻手的大拇指被高高吊起,腳尖兒著地的姿勢足有一晝夜,水米未進,實在受了大罪。
“真難為你,這麼跳脫的性子倒要在明義身邊裝沉默寡言的喜福。”明湛擺一擺手,侍衛將吊著搖光的繩鎖放低了些,搖光恬著臉道,“殿下能不能賞屬下個座兒,屬下被這位大人好生折磨。”說著還瞪了黎冰一眼。
黎冰想,老子剛才真該割了你的舌頭。
搖光坐在椅子裡,不用明湛問,便道,“我聽大搖光說,殿下您極其聰明,很難對付,倒是二公子,很容易挑撥,你們真不像兄弟。”
“你們還分大小啊。”
“嗯,以前的大搖光被先生派到了別處,我就成了搖光。”搖光嘆一口氣,“我知道的都說了,殿下,您要殺我只管殺,就別派人折磨我了。我聽他們說,先生逮住了皇上王爺,把他們當成貴賓一樣的款待。我身份低微,殿下容我活著,我就活著,你要不想我活,就痛快給我一刀。你別給我用酷刑,我不想自殺。”